说出口,陶知喘了两口气,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咄咄逼人过,他像被摔掉的破罐子,奔着一去不复返的未来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想起自己受过的欺骗,愤怒便直冲头顶,他欺身在赵景深的身前,说:“我不如你,不如你的同学同事,我曾经多在意段平安这个人,我又为什么在意他?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你知道的对吗?”
陶知将晨雾吸进口中,牙齿都战战发冷,但眼眶却热盈盈,他心中最大的压力来源于无止境的自卑,而赵景深偏巧选了段平安做那个挡箭牌,这让他不敢妥协不敢奢望,以一种自保的形态藏在过去的伤害之中,拒绝着赵景深的一切。
赵景深深皱眉头,他攥住陶知的手,说:“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因为段平安以前喜欢过我,所以......”
“你的随意,只让我觉得你对感情很随意,还有,你知道我放不下你,所以用尽手段想让我自己觉得离不开你,你为什么能永远等着别人来追你,你优秀,你有魅力,但你不能这样对待感情,陶勉,我们是平等的,你明白吗,无论是哥哥弟弟还是情人,你爱我你就应该对我好,我爱你我就应该对你好,爱是付出,你明白吗?”
陶知推了赵景深一把,赵景深扶着旁边的树干稳住身形,说:“对不起,我在努力对你好,但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你想要的一切你都有,我给你不了你任何帮助,我很着急。”
他真的挺着急,眉眼里冒出少见的无措,脸上的疤痕都变得更红了,陶知这心软的毛病一下子上头,瞬间消了气,别过头:“算了,算了。”
他重新向前走,赵景深的脚步停了一会儿才跟上来,他说:“对你来说,我没有任何作用,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太独立的一个人。”
太独立的人是不需要感情的,或者说,只是偶尔需要而已,赵景深快走了几步和陶知并行,说:“就像现在,你可以自己提包,自己走路,我在旁边只是多余,那我能做什么呢?”
陶知停住脚步,将目光从赵景深的眼睛移到他的脖子上,他知道,刚才的话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情,他更知道,赵景深并非没有付出。
一切的症结都在他,只要他松口,他们就会有一个新的未来。
赵景深脖子上粉红色的伤口变得格外显眼,陶知想起他小时候细皮嫩肉又娇气,伤个一厘米的小口子都要哭哭啼啼,长大了却变得这样坚毅,一身伤口也不见有半点在意,他偏过头,心里软得很厉害。
他双手拉着背包带子,说:“你想提包?”
赵景深方才还目光闪烁,一听这几个字,神态都端正了,说:“给我提吗?”
陶知笑了一下,将背包拿下来递过去:“没见过人喜欢提包的。”
可赵景深接过背包像接了圣旨一样,颇有点珍而重之的感觉,陶知继续向前走,赵景深就背着包赶上来:“你肯让我提包了?”
“你想就提着吧。”
下山之后有一段开阔的马路,步行三百多米就是公交站,赵景深亦步亦趋跟着陶知,一直是欲言又止的状态,两人等了一会儿坐上公交车,陶知挨着窗户,说:“我还没问过你,当时你家不住桃源中路吧?”
赵景深摇摇头:“不住,我在那儿定了个酒店。”
“乱花钱。”陶知很不赞同,朝窗外看了一眼,又问道:“骗人也要费功夫吧,天天想着怎么给我挖坑。”
赵景深沉默,他怕说多了惹陶知不高兴,陶知却再问:“如果你是我,发现被人骗得这么惨,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