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谨看向他。
心理医生笑了笑, 说:“路先生在生活中应该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听他说您和他完全相反,对他非常的包容和温和。”
乔谨没有出声反驳。
“您的这种包容的态度, 和路先生对您的资助人身份有关吗?”心理医生试图让他理清楚, “您能分清楚和路先生的这种关系是因为感恩, 还是因为爱情吗?”
乔谨常常想这个问题,但是从没有得到过答案。
因为他的重重困难,路评章资助他上学, 给他母亲看病, 就连轻松的工作和优渥的生活也一手包办。
他欠路评章太多。
心理医生似乎看透他所想,接着问:“这对路先生公平吗?”
乔谨额头抵在交叠的掌心里, 在阴影中闭上眼。
他思考了许久,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层层剥开, 艰难地披露在灯光之下:“……我不配对路先生说爱。”
他的表情太消沉了, 以至于心理医生有些不忍继续。
“我没有资格。”乔谨维持着颓废的姿态, 终于说, “可是路柏杨是他的弟弟, 他爱他也是正常的。”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心理医生说, “爱情是唯一和独占的。您不需要说服自己接受‘路先生也爱其他人’这件事。”
“我不知道。”乔谨又陷入了痛苦中,“路先生身边从来不缺人,或许我只是其中一个。我不能反抗, 也不能争取。我妈还在医院里, 她的生命靠路先生在支撑。”
“您可以反抗,可以争取。”心理医生鼓励他,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 您都可以拒绝或者争取一些事情。这并不冲突, 路先生不会把您和您的家人怎么样。我想, 如果他知道您对他一直是这种想法,他会伤心的。”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乔谨抿紧唇角,望着她。
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她从无数个患者眼睛里都看到过类似的目光。
“我完全可以理解您。”心理医生安抚他,轻声询问,“您想通过这场‘斗争’,改变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乔谨又说,“我可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我想要理理清楚。”
“我先帮您问一下能不能继续出去工作,可以吗?”她询问道。
乔谨点点头,整个人脱力般窝在沙发中。
心理医生穿好外套,跟他道别,然后出了门。
难怪外面枯枝乱响阴沉寒冷,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下起来了。
只是那雪花虚弱式微,以至于透过窗看不清楚。
路评章站在门前的路上,身旁矮绿的四季青已经蒙了一层白色的面纱,脚下因为他来回的踱步不见一丝雪花。
司机小常和尹秘书不远不近地站在树下,不时皱眉望过来。
心理医生面对着路评章松了一口气,一张嘴白气先呼出来:“乔谨目前是轻度焦虑和抑郁,但是程度正在加重。”
“我不知道他在闹什么,”路评章比这黑夜更加暴躁,掉在身上的雪花加重了这种沉闷的感觉,“他为什么就是抓着这件事不放。”
“似乎还有其他的原因,跟您前段时间被拍到和其他人共同出入宴会有关。”心理医生说,“乔谨出于感恩心理,对您的要求几乎从未反抗过,这件事压的越久,阈值就会越高,现在已经爆发了。”
路评章拧着眉看着她:“他对我仅仅是感恩的心理?这不可能。”
心理医生明确地露出了同三年前一样不赞成的眼神:“之前我曾经两次提醒过您,对于乔谨,您和他之间的关系最好能做一些改变。”
路评章深深呼吸,压制下雪都浇不灭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