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走,一个人的步子快,一个人的步子慢,直到两人之间宽阔的雪幕变成窄窄的空隙。
看到江杳泛红的面颊鼻尖,和明显有些朦胧的眸光,段逐弦道:“猜到你会喝酒,现在回家?”
雪在两人之间薄薄下着,仿佛某种源源不断的阻隔,江杳略微侧头,视线越过段逐弦的肩膀,几十米处的绿化带旁,段逐弦的车就临时停在那里。
段逐弦应该是专门返回的。
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突然想起还有个合作伙伴落下了吗?
江杳定定地看着段逐弦,半晌后点了下头。
见江杳略迟疑的模样,段逐弦只当他是醉了,反应慢。
两人一起朝车的方向走去。
江杳掐灭了烟,目视前方,若无其事问:“听你同学说你提前走了?”
段逐弦“嗯”了一声。
江杳低头盯着地上一双影子,屏息等了半天,没等来段逐弦后续的解释。
挺正常的,段逐弦这人从来不给他解释。
无论是当年拒绝承认他们之间的交情,还是后来改高考志愿。
他压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较劲,但他这会儿就是突然控制不住地在意,胸口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躁动,毫无障碍地越扩越大。
视线压在眼皮之下,江杳朝旁边扫了一眼。
夜色中,段逐弦无甚情绪,侧脸线条分明而冷淡,冬季校服略高的衣领包裹住动也不动的喉结。
这一切都分外眼熟,江杳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凝神,还是没能挡住汹涌的回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倒退回十年前,那个决裂的夜晚。
也是一样的校服、一样的大雪、一样冷的空气,刀子似的雪片和凛冽的北风在他心头割下一道从此再没愈合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