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受惊啾鸣,从枝头腾起。
微风拂掠,耳畔听得娄念惊呼出声,荀锦尧短暂呆滞,旋即心里一紧,忙拿过娄念右手翻来覆去看了看。缠裹的白纱表面果真洇出小片血迹,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外蔓延。
荀锦尧顿时愧疚起来,他本有机会收手,却没记起娄念右手负伤。再一想他又觉不对,娄念自己定也不记得手上伤口,否则万不能拿那手去挡。但无论如何,有他荀锦尧一份错处……
人嘛,尤其机灵点的,当一件坏事发生,总会习惯于客观分析事件中的过错方,如若自己有错,会从中检讨过失,是为日后不犯二次。
有错就得当了对不对?荀锦尧承认没把人照顾好,心里却还腹诽娄念丁点不走心,哪怕伤再重些,跟他嬉戏打闹怕也能跟个大白兔子似的活蹦乱跳。
荀锦尧正想着,忽觉手里一空。
娄念自己抽回了手,以左手抱住伤上加伤的右手,低着脑袋,难过地道:“阿尧好个残忍,早知你待我薄情,却不料你不肯受我真心,还反要加害于我……”
……加害娄念?荀锦尧听了半晌没出声,只无法自已,心情一阵跌落谷底的低落与难受。
他想起娄念一次又一次心疑他的——莫不是因娄念对他有了别样的心思,就偏见针对了娄念。实际他自是不会的,然而人心最是拿不准,他无法保证他行过的桩桩件件是否会给娄念造成不可逆转的误会。
只消站在娄念的角度换位思考一番,娄念当他冷漠忽视,更甚至不屑一顾自己的感情,却仍以真心待他……
他不是残忍冷酷之人。他觉出了无以复加的心痛与悲哀,尽管他没有那么做。
他想,与他的假设恰恰相反,正因他在乎,且毫不容许娄念无知觉间受了不该蒙受的委屈,才会体会到如此低落的感受。
……
荀锦尧想罢,以指节慢慢挑起娄念下颌,没有说话。他想看一看娄念的表情,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娄念确实是抬了脸来,只是眼帘搭落着,目光仍随意落在地面一角。
像是在赌气,也像是仍在难过。荀锦尧觉出为难,只得柔声哄他:“别看地,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