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尧醒时,头脑眩晕感已然消退。他能感到自己躺在冰冷地面,手指微动,听见不远传来一声问询。
“醒了?”一道十足陌生的声线。
荀锦尧骤然警觉,掀了眼来,正对的窗户紧闭,屋内未点灯,视野范围一片昏暗,但能看清不远处的桌椅,与椅子上坐着的一道身影。
……此地绝非他与娄念离开前的小村庄,也不像入幻前的幻雾之城城主屋内。他细看,周身地面像是还画了只进不出的封闭结界。
“……”画地为牢么。
荀锦尧坐起身,不动声色往结界边线内退了退,对上观察者的视线:“与我随行者身在何处?”
观察者有双色泽浓深而深邃的眼,盯人看时的视线不移,带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与打量,半晌才反问:“怎得不问你自己身在何处?”
“那是下一个问题……”
荀锦尧微顿:“不,我身在何处无关紧要。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何人,杀害幻雾之城中修者,暗里操纵迷心镜幻术,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此言是说凶手与幕后主导者为同一人,思路奠基在噬灵鸟切实产生于幻雾中之上,倘若成立能说通许多问题,但无法十足肯定,问法还是包含了试探的意味。
观察者不上钩,仍旧反问:“幻境之中,唯一一位你有所耳闻却不曾相见的是谁?”
连身份都摆明了不肯直言相告,对方却已是明示。荀锦尧眉头微蹙:“你便是从安梦冢出逃多年的谢宇斌?”
对方不置可否,许是默认。
既是谢宇斌,当年他成功指使煽动魔界修者,多半有幻术在其中起一份功劳。而现如今,谢宇斌同样是利用幻术,直接在幻境中摘除自身存在,顺理成章篡改幻术核心,未让二人尽早觉出不妥之处。
荀锦尧脑海中思绪电转,谢宇斌将他带离幻雾之城城主屋内,本该在身边的娄念不见踪影,更甚,虽把他关在结界之中受制于人,却仍没有下手害他的意思……
“你我互不耽搁时间,你想怎样直说便是。”荀锦尧道,“只是我那位随行者的下落,还望你能实言告知于我。”
他指了指结界边线:“我如今不能出去找他,你告诉我也不会怎样,只让我心里有个底儿,不对吗?”
“可以,”谢宇斌没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他还在原地未动。”
荀锦尧心中一动:“……是说他还在幻境?”
谢宇斌不作声,沉默向他走来,最终坐在了他身前、结界以外的地上:“我带你回来有我的问题要问。”
“……”对话几个回合,荀锦尧也算发现了,谢宇斌其人,唯有身份不打算隐瞒,面对大多数问题,嘴巴均胶着了似的,通通避而不答。
——可以交流,但不好糊弄。荀锦尧心中如此判断,暂时放弃从对方眼皮子底下逃离结界的想法。
荀锦尧稍作思量:“你想问什么?我应当与你在幻境中的目的毫不相干?”
“是不相干。”谢宇斌看着他道,“最初你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什么意思?”
谢宇斌道:“我不曾刻意保留你的意识,你该在自己的幻境范围内接受折磨。可你自己破开了迷心镜幻境的欺瞒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