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暮秋一点也没被233安慰到, 简直落荒而逃。
如今,他一想起好几天前,自己还信誓旦旦觉得这次的小世界最轻松最容易, 脸就有些火辣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季淩气到了, 又或者是这样闹了一通,压根就没能好好泡池子, 淋了雨的寒气没被逼出来多少, 冉暮秋身体底子又本就不够强壮,一来二去, 便有些着凉了。
从浴池里一出去就开始打喷嚏, 到了晚上, 又开始发起热来。
传说小少爷之所以长到十几岁大还痴痴傻傻,就是同还在襁褓里时的某场高热有关, 如今再度发热,饶是知道多半无甚大碍, 冉暮秋院里的几个小丫鬟还是吓坏了, 几乎折腾了整个晚上, 动静大得连行云斋那边都知晓了,还遣了丫鬟过来问情况如何。
不仅如此, 就连那近年来沉迷烟花柳巷、甚少归家的冉员外, 也在第二日清晨一大早,挺着个醉醺醺的大肚子,来儿子房里坐了一阵。
冉暮秋才喝了中药,额上又盖着浸了凉水的布巾,烧倒是早就退下来了, 只是还有些没精神。此刻,要应付这个在剧情上跟自己的任务压根就没关系的老爹, 少年眉目神色都有些怏怏的。
好在冉员外仍是惦记着盈风阁某个娇美的小娘子,倒也没心思同儿子聊什么闲天,只确认了好大儿没有再度烧成个小傻子,就放心的挺着肚子出去了。
走到大堂,正要迈步出门时,却同一个华服锦缎、刚从门前的一匹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冉员外瞧着青年眼生,但那匹马却是油光水滑,毛色极佳,一看就是上好的名驹。
那公子哥见了冉员外,远远的就用小辈的礼数对他一个作揖,又笑吟吟对他道:“员外爷别来无恙,身体可还好啊?”
冉员外瞪着眼睛看了对方一会儿,正自愣神,待对方提到“年少时曾在冉家家塾中叨扰”,才终于恍然大悟,酒醒了一半,乐呵呵的将人请上厅堂,斟茶倒水的寒暄了一通。
宋渊抿了口茶水,目光先往后院瞟了一眼,又瞥见冉员外诚惶诚恐的脸,微微一笑,将茶盏放下了。
“员外爷倒也不必紧张,我今日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昨日同令公子一起在郊外春猎,晚间突逢大雨,晚辈想到令公子向来体弱,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便过来看看。”
冉员外一愣,这才眉目舒展,乐呵呵的说了几句犬子不才承蒙挂念云云。
客套的话说的差不多了,宋渊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昨日我骑马送小秋回家,在外头候的似是位陌生公子,看着可是脸生的很啊。”宋渊装模作样的问道,“是哪位借住贵府的亲戚么?”
冉员外一愣,等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谁,就将季淩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一通,跟着赔笑道:“郡王有所不知,那是——”
说到这里,似是有几分难以启齿,“那是犬子的一房小妾,乡下人,向来不懂什么规矩的,他没冲撞到郡王吧?”
冉府为小少爷娶男妾冲喜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冉员外没什么要刻意隐瞒的意思,便简单将当年的事说了,表明并非是冉家人有什么强抢民男的怪癖,而是人家老道士都那么说了,为了宝贝儿子好,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宋渊摆出头一回听说的表情,随后,又佯作不解道:“既只是冲喜男妾,那想必小秋正妻之位尚还空缺了?”
他道:“小秋如今也快十八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员外爷就没想着为他娶一位知冷知热的贤妻?我看这麓凉城适龄的商家女子也不少啊?”
冉员外被小郡王嘴里一口一个“小秋”叫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自家这儿子还真有本事,能得郡王这般亲昵的称兄道弟。
可冉员外转而想起虞怀烨他们那帮兔崽子都这么叫,就又不觉得奇怪了,只当冉暮秋因自小体弱,在他那帮朋友里就是这般得人照拂,连忙道:“这是哪儿的话?我当亲爹的,自然是盼着子女早日成家立业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季淩道:“这么说来,员外爷还是想为小秋娶妻的了?”
冉员外:“那肯定!”
可一说到这个,老头子就有点愁眉苦脸的。
说来也奇怪,按说在这麓凉,他们冉家虽是比不上虞家泼天的富贵,但也算是有几分家底,自家儿子么,虽说样貌不够威武,但也绝对不丑,理应不愁娶的。
就算有个上不得台面的冲喜男妾,可那季淩入门多年,一向本本分分,没在外头过多的抛头露面、丢人现眼过——
可也不知道为何,近一年来,每当冉员外试图与某个有闺女的人家结亲时,过不了两日,风声一放出去,原本聊得好好的准亲家就突然反悔,从此是连冉府的门槛也不敢再踏,更不要提结亲了。
一来二去,麓凉城内渐渐的也有了些风言风语,说冉家小少爷就是好那口男风,被他家那个男狐狸精迷得死去活来,恐怕这辈子就要当个死断袖了。
也有人说,冉小少爷本来并不是断袖,只是当年还在混沌之中时,那男妾为了在冉府稳固地位,就百般勾引,哄骗得不知世故的小少爷与他有了夫夫之实。
小少爷早早的尝到了这男人的好处,本来不断的,也断了。
冉员外听说了,自然是勃然大怒。结果他这亲爹还没怎么样呢,虞家那小少爷虞怀烨却是比冉员外反应更大。
据说虞小公子某回走在街上,听到了耳侧传来八卦之声,当时就下了马,拿马球棍将那个乱爱嚼舌头的街头流氓暴揍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