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述出门时是蹦蹦跳跳、带着笑容的,回来时脚步沉稳了许多,面上也带笑。
但笑容与笑容之间有所不同。
鹤见述掩饰的很好,至少胖老板和店内的其他客人什么都没看出来,织田作之助倒是凭直觉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直接去问,少年又笑着说他想太多,轻快地问午餐都有什么,好期待。
“都是西餐,意面、披萨之类的,可以吗?咖喱饭昨天吃过了,孩子们说每天都吃咖喱会腻,今天就换了口味。”织田作之助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
“可以,我不挑的。”鹤见述一如既往地活泼。
这么多人里,只有降谷零真切地察觉到了少年情绪的异常。他听到了织田和阿鹤之间的对话,是很寻常的话题,语气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可降谷零却直接断定少年就是情绪不对。
或许在去警署找诸伏高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鹤见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捧着脸颊发呆。降谷零避开众人的视线,悄悄在他身旁坐下,直接问道:“阿鹤,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鹤见述还在思考费奥多尔的那三张卡片,一边想一边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倒大霉。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降谷零的到来。
直到男人紧紧挨着他坐下,肩膀碰着肩膀,身体的热度隔着衬衫传来,他才一个激灵,倏地清醒。
“对不起,我刚刚在发呆……你问我什么?”鹤见述歉意道。
降谷零越发确认他心里有事。
“是谁惹你不开心?”
鹤见述眼神闪躲,不承认:“没有,零哥,你想太多了。”
降谷零低声:“你从不在外面叫我‘零’。”
鹤见述抿了抿唇。
降谷零:“你不说,我就去问高明哥了。”
问也没用,诸伏高明已经立下誓言,是不会告诉你的。
鹤见述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别去。”
降谷零问:“我不去,你得告诉我。”
鹤见述低着头扣手手,很小声地说:“去高明哥的办公室时,他请我坐下来品茶聊聊天。我没瞒住,被他知道了景光的事。”
降谷零并不惊讶,诸伏高明一直以来都有“孔明”之称,别人还称评价他有孔明之智,军师之材,多智近妖。
阿鹤到底年轻,藏不住事,会被发现也很正常。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都是瞒不住的。他们怎么说?”降谷零问。
——这个“他们”指的是景光和高明。
鹤见述:“景光点头后我才彻底说开的,他们都没说什么,高明哥想要牛眼泪。”
降谷零:“除了贤治那边,我还做了备案,在黑市的玄学市场寻找到类似材料了。下单付了定金。还没拿到货,等到手后分他一半。”
少年点点头:“好。”
“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可你和我都有被高明哥发现的心理准备。这并不是会让你不开心的理由。”降谷零揉了揉少年的发顶,轻声问:“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说吗。”
鹤见述无奈,只好临时找个借口掩盖过去。
“我……我一不小心打碎了他的一盏茶碗。”
他的面颊上浮现一抹绯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对着降谷零撒谎,让他觉得愧疚难当。
“一盏茶碗而已,我来赔。”降谷零安慰他,“高明哥也不会在意的。”
鹤见述心知肚明,这个理由还不够。
上门做客却不小心打碎主人家的用具,按自己的性格,的确会失落,却不会郁郁寡欢。
他只好给自己找补,让“失落”看上去更加合情合理。
“那个茶碗是古董……很贵的。我存了很久的钱,都拿去赔偿了。”
鹤见述说着说着,竟然找到了感觉,有点入戏。他想象了一下自己万一真打碎了古董,顿时有点心塞。
那可是自己存来买求婚戒指的钱啊!
还好不是真的,不然一定会心痛。
降谷零看了两秒少年的表情,当场掏钱包,强硬地往少年掌心里塞了一张卡。
“给你的零花钱。拿去买蛋糕,开心一点,嗯?”
鹤见述皱着眉头,把卡退回去:“我不要,我自己有。”
“我知道你有,但又不妨碍我给你。”降谷零诚恳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