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心的玻璃大厦, 高高俯视人们
高秘书按照惯例将一叠装了照片的信封,放到了霍南洲的手侧。
做助理的不明白,既然私底下派了人跟踪拍照, 汇报辛家小少爷的情况,等真的回到这个地方了, 霍总却又不去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了。
霍总不去见, 却也不准辛家的那位回去见辛家小少爷。
那位最近被拖得忙不可接, 更不要说回老宅了。
霍南洲半倚在车椅上, 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淡淡却无端透着狠厉。
修长的手指翻了几下传过来的照片。照片传过来前, 私家侦探识趣地将照片中的另一个人裁掉。
照片里,纤长的少年正拿着跟水管,顶着夏日的太阳,他的T恤半湿, 是跟人玩闹时被泼湿的
还有一张是他搂着大金毛, 纤细的手腕搂在狗金色的脖子上,在日光下更显纤长,散发着光
霍南洲用手指慢慢摩挲着打印出的照片里的那个人,冰冷的灰色瞳孔里渗进了些缱绻的情意。
这是他的神明。
秘书趁他心情尚可,请示了接下去要做的事。辛家大抵是逃不过一劫。
*
雨夜, 靛蓝的深空,倾盆的大雨砸在窗户上,床上的人搂紧了怀里的小熊, 缩进柔软的被窝深处,浑身颤抖着。
卧室温暖的灯光被打开, 陈姨赶忙进来将窗帘全部拉上,她见着老宅惨淡的路灯照在寂静的路上, 心里也越发惴惴不安。
不知道公司那边是否出了什么事,也不见透个风声,老爷和梁寻少爷竟有一周未曾归家,这还是头一次。
“宝贝,不怕,陈姨在呢。”
一路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仆,用帕子擦了擦辛染的脸颊,安抚着在雷雨天总是不安的小少爷。
小少爷只是坐在床上哭,说不出一句害怕的话。
“老爷最近太忙了,”陈姨心疼地抱住他,“梁寻也是,怎么也忙得回不来,以前可是再忙都要回来一趟的。”
眼泪簌簌地滚下来,辛染将脸埋进手心里,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带着呜咽,“我,想,爸爸。”
陈姨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想来是被事情绊住脚了呢,马上让管家打个电话给公司催催。”
辛染强忍着点了点头,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滚,春季的雨夜快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
雨夜中的医院,灯火通明。
霍南洲回到故土,首先针对的就是辛家,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他牢记着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的。
他明白小染是老不死的命根,动了,不止是承受滔天怒意,老不死更是恨不得拿了他的命。
可小染于他而言又未尝不是逆鳞。
他不是甘愿只做养兄的人,他要那个人,他现在就要。
霍南洲坐在医院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手搭在膝盖处,望着医院寂静的长廊,幽深沉寂。亮起的抢救室里,那个曾经叱咤商场的老家伙,已经进去了。
他第一次被辛家收养,见到辛家的掌权人,也是在医院。他拿着体检单、智商检测报告单,就像要上架的货物,被人估算价值。
他进辛家,跟在老头身边做事,少年时没有感受过养父的温情,只见识过辛父那些心狠手辣的手段。
名头上的养子和继承人,也只是给辛家做狗的命。
霍南洲盯着医院的长廊,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金丝边的镜框遮掩了他深邃到不见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