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洲用食指抹了下自己的唇角, 放到眼底看了下那点血迹,雾霾般灰暗的瞳孔映出手指上红色的血迹,他不在意地摩挲了两下指腹, 便将那点红慢慢抹开了。
电话的另一端已经挂断了,老仆人握着手机忧心忡忡地看着梁寻。
黑色的皮鞋一下一下踏在瓷白的地砖上, 霍南洲身边的手下, 个个神情凝重地闪开了身, 为他让出一条宽敞的路。
对于霍南洲而言, 梁寻就像长在眼中的刺,时刻提醒着他对方是如何趁他不在取代他的。
梁寻双手插兜, 顶着死亡视线,浑不在意地向前踏出一步,全然不将霍南洲放在眼里。
辛家的保镖纷纷退后了两步,将地方腾出来。
霍南洲见周边的辛家保镖里还有些熟悉的面庞, 他们隐在人群里, 不敢同他对视。
他似笑非笑,转回头,对着梁寻时眼底全是寒冰,
“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梁寻抬眸看向西装革履的霍南洲,眉毛随着他的抬眸跳动, 带着股张扬不羁。
对方真是深得那老头的真传,对他说出了同样的话。
霍南洲是那老头一手栽培的,能力上更是青胜于蓝。
辛父聪明了一世, 却没想到养虎为患,一朝反噬了自己, 不过,栽培他, 又未尝不是引狼入室呢。
梁寻的长相本就桀骜张扬,当他不屑地歪过头,斜眼睨人时,更是挑衅,他嗤笑着反问霍南洲,
“你现在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
霍南洲的脸上面无表情,手却将梁寻的领子攥得变形,灰暗的瞳孔里全是狠戾,已然是动怒了的征兆。
梁寻压低的眉梢,透出漆黑的眼中那散不尽的低沉与不耐,他顶了下腮,捏紧拳头准备朝面前的人挥过去时,
抢救室明亮刺眼的灯在此时,忽然灭掉了。
梁寻松开了拳头,随意地扯了下领子,回到了原先靠近抢救室的位置,等待医生出来。
两班人马各自心照不宣地将两人隔开,生怕再发生冲突。
霍南洲站在人群外,他看到抢救室的银色大门从内打开,一身白的护士推开大门,露出抢救室内的白墙。
门打开时发出金属在地面划过的声音,那声音如医院长廊般幽深而和缓。
带着蓝色口罩的医生,从一群护士身后出来。
霍南洲从黑压压的人群外,看到穿着白衣的医生站在惨白的抢救室门口,徐徐摇了两下头。
霎时,人头攒动的抢救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谁都呆在了原地。
站在抢救室门口的仆人,眼前一片花白,连人都看不真切,她扶着墙壁,最终瘫倒靠着墙壁,抬起头颅,望着眼前花白的天花板。
她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老爷去世了,家里的小少爷该怎么办,怎么办?
梁寻伫立在医生身边,听清最后的结果后,他转过脸,漆黑的瞳孔越过人群,与霍南洲遥遥对上。
*
雨是在黎明前夕停的,老管家在辛染用早餐时,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还是同往常笑着告诉他,
“梁寻很快就会回来了。”
却没有提起老爷,辛染垂头见着玻璃杯里的果汁,点了点头。
可是就这样过了两日,梁寻也没有回来。老管家更是异常忙碌,总要外出,再见到时,似乎老了不少。
陈姨总是叮嘱他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整个老宅的人似乎都在瞒着他。
辛染趴在卧室的桌上,这一处正是朝着窗户,绛紫色的天空飘着深色的云,在远山的边缘还有层落日的金色余韵。
看了会儿,他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