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珩怔了一下,他向来伪装良好,直接被戳破还是第一次。

他没打算藏着掖着,向后靠进椅背里,一双长腿舒展开来:“怎么看出来的?”

萧子昱抿唇不答,袁珩在源泰的地位他是知道的,但那些董事们对他恭维有余却尊敬不足,反而围着老吴团团转,再加上袁启安的态度,两人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从老吴的角度看,公司一把手长久卧床,有股份的小儿子是个废柴二世祖,袁珩再怎么铁血手腕,没有实权,一旦撕破脸,注定只能灰溜溜下台。他如果尚有野心,如今是排除异己的最好时间。

袁珩不可能坐以待毙,但他手里的筹码是什么,萧子昱还不是很清楚。

萧子昱前世虽不曾涉足朝堂,但也在宫中混迹了几年,走一步看百步还是会的。

他轻声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帮我没那么容易。”袁珩打断他。

吴先勇是条老狐狸,要不是尾巴埋得深,也不会在袁启安身边呆这么多年。

萧子昱先问回报,“如果我能帮到你,你打算怎么办?”

“源泰的基金会就交给你打理。”袁珩亦很坦诚。

他像是很了解萧子昱会在意什么。上辈子的梁太子好战,每收回一城,萧子昱都会带人前去开义庄布施,青黄不接的时候更是施粥施米,有不少村子里悄悄给王君供了香火,将他奉若神明。

王君殁后,袁珩不准人发丧,照常每日处理国政,整个皇宫笼罩在山雨欲来的宁静里,民间百姓却自发挂起缟素,替王君渡魂。

果然,萧子昱同意了:“君子一言。”

“君子不敢当,”袁珩笑得像个雅痞,“我不会食言。”

他在车上还一派云淡风轻,等回到公寓,指纹认证识别不出来,萧子昱才发现袁珩已经汗湿了掌心。

他用自己的指纹开门,把袁珩扶进屋内,智能家居们再次有条不紊运作起来,萧子昱却没再感慨科技先进,只觉得没有活人气儿。

袁珩常吃的止疼药就在茶几抽屉里,中文洋文的都有,甚至还有市面上禁止的成瘾性药物,可见他疼起来往往是不管不顾的。

现在尚可忍受,袁珩只吃了最基本的那种,敛眉仰躺在沙发上,看萧子昱进进出出忙活。

最终王君大人成功用智能家电烧了一杯水,刚滚沸开就端来袁珩身边:“趁热喝。”

袁珩说:“你打算趁我病,要我命?”

萧子昱愣了一下,竟端起水杯往自己唇边送去。袁珩及时制止,最后无奈地勾勾手指:“过来。”

萧子昱不怎么情愿,但看他实在痛苦,还是磨磨蹭蹭走近:“怎么?”

袁珩说:“你不是会按头,再给我按按。”

萧子昱心道,你没洗头,我不想碰。但他刚上了袁珩的贼船,袁珩要是疼死了,他估计得翻车,于是挽起袖子:“你别动。”

袁珩没动,但他靠在沙发上,萧子昱怎么做都别扭,最终分开双腿半跪在人身上,用指关节抵住头上穴位。

他才端过热水,掌心是暖的,覆上来后先安抚了躁郁的心脏,袁珩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你这头疾是从小就有的?”萧子昱问道。

“嗯,”袁珩点点头,说出实情,“看过很多医院,都没什么用。”

萧子昱视线飘忽,心里暗自琢磨。袁珩这头疾来得蹊跷,上辈子是被他刺伤后才开始的,彼时他们已从爱侣变成仇人,他被软禁在后宫,再不过问前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