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东西硌得慌。鱼符吗?
周瑭还待再辨认一下, 便觉薛成璧动了。
他立刻闭上眼。
或许是因为刚才盯着人家看太久,周瑭有点心虚,放缓了呼吸, 开始装睡。
薛成璧起身, 手托起他的脑袋,轻轻抽.离被他枕住的手臂。
周瑭以为对方会直接离开矮榻, 不想薛成璧坐在榻边,很久都没有移动。
周瑭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并不轻柔,是暗含侵略性的, 让周瑭又想起了铁笼里的囚兽。
他眼皮一颤,差点就没忍住躲开。
就在此时,薛成璧终于动了。对方似乎从他枕边取走了什么东西,下榻之后,脚步声延伸向了屏风之后。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然后是稍显沉重的呼吸声。
还有细微的仄仄声。
那是什么?
……水?
周瑭悄悄把眼睛眯开一条细缝。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 把薛成璧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 形成一团朦胧的轮廓。
他站在屏风后, 一手拿着什么东西在脸边, 另一手持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或许是为了不吵到周瑭,动作幅度并不大。
“……?”
周瑭闭上眼,等了等, 动静没有结束。
空气中似乎浮动着某种闻不到的气味,莫名地, 他心跳渐渐加速,一股奇异的感觉诱使他再次睁眼。
动作幅度更大了。
等等,这好像是……
有过同样经历的周瑭, 瞪圆了杏眼。
他心脏突突狂跳,身上僵硬得厉害, 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再也不敢多偷看一眼。
只有声音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脑海中,滋生出万千幻影。
时间变得极为难捱,过了小半个时辰,或许更多,动静终于在一声呼气中结束了。
薛成璧打开窗,出门打水梳洗。
趁他不在,周瑭“唰”地坐起身,双手抱头。
苍天在上。
谁能告诉他,那到底是什么!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多想了。
周瑭拉开衣柜,飞速脱掉了昨晚的裙装,换了一套新胡服。
裙装血迹斑驳,已经不能再穿,周瑭找到了掉在床底的步摇,却没找到哥哥给他的那枚珠花。
奇怪,他记得是放在枕边了……
就在他回想时,吱地一声门响,薛成璧回来了。
他穿着甚为随性,颈上搭一条巾帕,身上只着一袭宽松的襕衫,袖口卷起,露出了小臂和手腕的疤痕。
“醒了。”薛成璧看了他一眼,“在找什么?”
他走近时,周瑭不自觉地嗅了嗅对方身上的气味。
薛成璧身上别无异味,只有夏日清晨特有的露水草木香,清新好闻。
似乎很正常的样子。
“珠花不见了。”周瑭道,“哥哥见过吗?”
薛成璧目光游移了一下。
他手指不自觉动了动,道:“那东西不值钱,找不见便算了。你喜欢的话,我再做一支。”
周瑭讶然:“珠花是哥哥亲手做的?之前不是说买来的吗?”
薛成璧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抿唇道:“没什么差别。”
似乎想转移话题,他看向周瑭:“耳朵怎么红了?”
臊红的。
周瑭不好意思道:“可能是睡觉时压红了吧?”
“是压到了,”薛成璧抬手触向他的脸颊,“脸蛋都被发丝压出印子了。”
周瑭不自觉地躲了一下他的手。
那只是很轻微的躲避动作,如果薛成璧想碰到他的脸,还是可以轻易碰到的。
但薛成璧顿了顿,收回了手。
“你听到了?”他淡淡问。
周瑭:“……”
救命,这种事是可以直接说出口的吗?
他努力装傻:“听…听到什么?”
薛成璧看着他,道:“我昨晚犯了狂症,康太医说此症致肾、肝火旺,相火妄动,阳亢致极。在你身边情绪控制得比较稳定,加之吃了酒,便没有服药。”
“希望没打扰到你休息。”
他解释得轻描淡写。
周瑭却窘得抬不起脸,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他努力说服自己,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已及冠的男子…不…女子身上,也属平常。不提病症所致,就算是周瑭自己偶尔也会在梦里做下寡廉鲜耻之事。
只是不凑巧,今早不小心被他撞见了。
说不定公主心里比他还羞怯呢。
然而薛成璧半点羞怯都没展露出来,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提起刀去晨练了。
“我在庭院等你。”出门时他随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