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青回头,垂下视线,小知青耳朵都是粉色的云。
大约可以猜想出来,是怎么被男人吓一跳的。
李跃青冷笑一声。
要不是他及时回来,按照这两个人藕断丝连的拉丝腻乎劲,是不是就要在屋里头戏鱼水之欢?
估计到时候小知青让他哥吃到嘴里了,眼里含着泪,哭得薄薄眼皮红成五月的鲜桃,还要问李观梁为什么肚子胀胀的不舒服。
李跃青越想越是窝火,又发掘不出来自己这样心情的缘由。
于是不管不顾地丢下一句,“我去做菜。”
他没心情解决这两个人的争端。
水鹊也不敢往屋里看一眼,手里揪着的衣摆脱离,他就亦步亦趋地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李跃青。
李跃青动作大开大合地坐到灶台前的竹凳上。
剑眉下压,凤眼狭长显出十足的锋芒。
整个人看起来黑云遮顶。
侧过头,拿起火钳粗暴地撂了撂灶膛内的草木灰,干草塞进去,火柴一划,蓬勃的火势一点就熊熊燃起。
漆黑的眼里映着火光。
李跃青一瞥,“跟着我做什么?”
他问的是旁边的水鹊。
水鹊抿住唇,没回答,估摸着还在尴尴尬尬的。
李跃青瞟了小知青一眼,问:“不怕油烟?”
他把另一边的小凳子推到水鹊脚边,让人别像个被罚站的好学生一样站在原地。
李跃青拿了把细柴,膝头一抵,按着将柴在脆响声中折成两半,塞进灶膛去。
烧热锅,再倒油。
他又做起了熟练的韭菜炒蛋。
想到坐在旁边水鹊,李跃青问:“你留不留下来吃晚饭?”
水鹊摇摇头,李跃青因为背对着这边炒菜,没看见他的动作。
水鹊出声道:“我能不能借你的课本?”
剧情里,角色知道明年秋天会公布恢复高考,到冬天就能考试,因此还是准备了一年多的,虽然按照人物性格,估计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多。
但是水鹊手里目前没有课本,他带来的行李里边,多数是小人书、连环画还有这个时代的小说。
李跃青漫不经心问:“要什么年级的?小学时候的课本已经卖了。”
他上小学的时候,还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书本费学费全是他哥一人干活在出,用书本的时候要仔细小心着,尽量没有显眼破损,这样小学毕业后,还能以每本比原价少五分一毛的价格卖给新一届的小学生。
水鹊:“高中的,高中就够了。”
这会儿为了青年尽快投入建设,高中学制仅有两年,不过因为不分文理,所有科目加起来的课本还是相当多。
李跃青顿了顿,“你要这些课本做什么?”
水鹊坐在那儿,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考大学。”
李跃青:“嗯?”
废除高考都十年了,现在只有以推荐方式入学的工农兵大学生。
他只当水鹊是在说笑的,没有放在心上,李跃青道:“课本多,比较重,留不留下来吃晚饭?吃完我帮你把书搬到知青院去。”
他在炒菜,水鹊想借他的书,就在底下帮忙吹火筒,火又烫,烟又呛,于是眼泪汪汪地点头,“嗯!”
李跃青偏了偏头,淡声:“你到外面去,吹火吹得这么大,我煎蛋都要煎糊了。”
水鹊搬着小凳子就到院子里坐着。
李跃青从瓦罐里拿出鸡蛋来,又敲了两颗蛋进去。
锅里金黄金黄夹着韭菜沫儿的三份煎蛋,他吃一份,水鹊吃两份。
他哥补过头了,今晚吃韭菜就成。
………
临近夜晚,燥热的温度降下来,李跃青将洗米洗菜攒起来的水泼在院中瓜架。
外面风大些,空气不闷,李观梁就搬出原本年节烧香拜门口时用来放祭品的矮桌,放在院中地坪里充当饭桌,再搬三张小凳。
他们就围着这小饭桌吃晚饭。
那头太阳尚未完全落下,这头的月亮已经从村边攀上来了。
池塘离得不算太远,蛙鸣虫唱,树影婆娑。
一半黄昏,一半清凉月。
晚饭的氛围有些尴尬。
主要是李观梁多次讷讷启唇要说话,水鹊就慢慢吞吞地挪动屁股下的小凳子,转个方向不看对方。
李观梁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李跃青的视线扫过两人,眉峰微妙地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