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们进入雅间不过一会,就有小二端着茶水点心上来,又未说一言, 悄然退下。
天下楼采取中空设计, 楼体环绕四周,雅间临窗之处可看一楼景象,外面众人的言语也能听得大差不差, 却又不至于喧闹, 很受王公贵人的喜爱。
陆则落座之后,抬眸看着燕陵秋, 都:“不必在那站着, 坐吧。”
燕陵秋犹豫了一瞬:“这不合规矩。”
陆则闻言笑道:“若说不合规矩, 方才在马车上陵秋与朕同乘,不已然是不合规矩了?”他道:“也不差这一次了。”
燕陵秋顿了顿,这才依言落座, 却还是难免拘谨。
陆则并未在意,只是目光看向窗外, 听着那些文人学子的话,喝着茶水, 津津有味。
燕陵秋迟疑了片刻, 还是学着了陆则的样子, 端起茶盏慢慢抿了一口。
天下楼虽然名声斐然,但平常时候却也不会有这般多的人。如今无非是会试将近, 南来北往的学子都聚在此处, 才会格外热闹。
楼下的学子似乎大多相识, 也不拘泥于一处地方, 时而四处走动, 谈论些什么东西,各个双眼泛光,可见收获不小。
还有些人起了兴致,在这天下楼内作起了诗,以手边的酒为题,众人纷纷起了兴致,到最后也不局限于他们那一小堆人,楼下大多数学子都参与了进去。
一首接一首诗词涌现出来,有精彩绝伦让人高声叫好的,亦有平平无奇生硬无比的,直到一青衫学子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平常从容地将一首诗娓娓道来,楼下安静了一瞬,随后叫好声比之方才更要喧嚣了几分。
陆则坐在二楼,也是忍不住笑道:“好一句‘腹中书万卷,身外酒干杯’,当真是少年意气。”
燕陵秋坐在一旁,指尖轻持一盏茶,也是低低笑着:“倒是自信,想来学识也是出众。”
楼下的氛围显然因这一首诗陷入了高潮,都是前来会试的学子,对此感受自是更加深刻。一学子忍不住抚掌叹服:“梁兄此等水平,看来此次会试,榜首可期矣!”
那青衣书生似是不好意思,拱手笑道:“季兄过誉,此次会试齐聚天下学子,某平平无奇,岂敢妄言榜首之位?”
“梁兄委实过谦,梁兄学识出众,我等自愧弗如!”
众学子纷纷恭维出声,心悦诚服,楼下氛围眼看一片安好,忽地有人嗤笑了一声,语带不屑道:“不过是于诗词一道颇精,又岂能证明学识出众?季兄这话,却有捧杀嫌疑了。”
那人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众人听到。众学子静默一瞬,纷纷循声望去,就见一蓝衫学子轻哼一声,神色不屑。
那季姓学子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又气又急地出言反驳道:“赵兄这话是何意?梁兄的才学我等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赵兄这话,不啻于杀人诛心!”
蓝衫学子毫不在意地笑道:“季兄何必如此激动?某也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谁说精于诗词一道者便一定擅于四书五经?自古以来流传脍炙人口的诗词,也未听说多少作者是一甲出身?某也是为了梁兄考虑,若是会试成绩不佳,季兄今日之言,岂不是打人脸面?”
季姓学子一时红了,急急忙忙解释道:“我、我,我并无此意!赵兄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也罢,全随季兄说吧,某是问心无愧的。”
蓝衫男子轻哼一声,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自顾自的摇了起来。
旁边亦有方才附和的学子,闻言脸色也是不佳:“依赵兄所言,梁兄文采不足以进一甲,那想来赵兄学识很是出众了,才会有如此言论。不知赵兄出身何处,有何成绩,也好让我等观摩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