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荒唐了许久, 陆则才哑声唤了道水。
福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水盆端进去,又垂首退了出来,期间不敢乱看, 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燕陵秋早就坐到一旁扯过一本书看着, 面上状似专注在书本上,实际上手指还有些无意识地酸痛,明明已经用帕子擦拭过, 但那种潮湿灼热的触感仿佛仍未消散。
想到他们刚刚在这做了些什么, 手上沾了些什么东西,燕陵秋虽不是那种清贵的文人, 却也觉得实在有些玷污了手里的书。
水声哗啦的动静在殿内作响, 燕陵秋耳朵微微动了动, 半侧过身子,背对着他而坐,只露出一双红透了的耳根。
陆则用帕子擦着手, 知晓他不好意思,也并未在这个时候逗弄他, 只是吩咐福顺备好糕点,又施施然坐回了帝王的御座上。
燕陵秋随意瞥了一眼, 只觉得以后简直无法再直视那代表着帝王威严的龙椅。
他深吸一口气, 抬手捂住脸, 只觉得脸上热得发烧。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仿佛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还没洗……
陆则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他的动静, 见状眉间闪过一抹笑意。又不能被他察觉, 随性抓过一本奏折, 御笔轻抬, 有一下没一下地批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楹洒落在地面上,衬得殿内一片温馨。燕陵秋本就不爱看书,慢慢地就觉眼皮有些睁不开,不知什么时候书本落在膝头,脑袋偏向软塌一旁,呼吸渐渐平稳。
陆则远远见此,放下手中的御笔奏折,起身朝他走去,然后揽着他的膝下,一把将人抱起。
动作间似乎惊动了燕陵秋,他眼睫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在看清陆则的面容后困倦的眨了眨眼,又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则将人放到寝殿床榻上,眉眼温和柔软到不可思议。
……
翌日一早,朝会之上,群臣照旧将关注点落在了后位上。这已是这半个月来的常态,要么是帝王要么是他们,总有一方需要妥协。
但陆则没有妥协的想法,而那些朝臣,自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后位空悬。
说不准,一个运道来了,那上面坐着的就是自家女儿呢?
再往远一点畅想,若是自家女儿肚子能争气一点,待陛下百年后,那位子上坐着的,说不准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呢?
谁能拒绝的了这样的诱惑?
关鸿益率先出列,他身为礼部尚书,于后位一事上,本就颇有发言的余地。皇嗣是国之大事,古今中外洋洋洒洒他能列出一大堆的理由,所说的中心思想无非只有一个,就是劝帝王立后。
有他出头,朝中众多大臣也纷纷出列,陈述国之无后的弊端,又言陛下孝期已过,年有廿二,但膝下却未有一儿半女,长此以往,恐于社稷不稳,民心难安。
陆则在上首听得笑了出来,慢悠悠道:“方卿此话却是让朕不明白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百姓是朕的子民。朕登基三载,不说文治武功有多出色,但也是未出过什么差错。怎么在众卿口中,朕像是时日不多,非得有个太子在位,才能镇得住这天下江山,黎民百姓?”
方大人心中一凌,连忙下跪:“臣万万不敢如此作想!”
他急切解释道:“陛下甫才及冠,身康体健,是要活到万万岁的!微臣绝无此意,还望陛下明鉴啊!”
陆则轻轻笑了:“方卿所言倒是奇怪,既然说朕要活到万万岁,怎么一个个的还那么急着想让朕立后?届时,朕的子嗣也不过百余年的寿命,怎么,诸位是想让朕承受丧子之痛?”
众臣面面相觑,一时竟然哑然无声。
谁不知道万万岁不过是对帝王的敬称,古往今来哪个帝王有此长寿的?不说万岁,便是百岁,历史上也从未听过!
关鸿益拱手上前:“陛下,臣等催促陛下立后,并非是为其他,只是陛下独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人伺候,臣等实在不放心。后宫中有了女眷,有人照顾,陛下可也时常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