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狼藉的病房里, 婴儿哭声响彻天际。
“活过来了吗…”
那个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过话的异常生物博伦终于出现在眼前,虽然从华文栋的视角不能看到整张脸,但池生熠还是觉得有一丝眼熟。
在它开口后, 卡拉尔和所长都自觉向后退闭嘴, 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不同。
“社长, 要再尝试一次吗?把这孩子处死……”所长犹豫片刻,提出建议,但很快被否决了。
“把这个孩子送回到他的亲人身边。”博伦笑着说出最残忍的话。
“还有他父母的尸体, 你顺便去告诉他的亲人, 这个孩子的出生引发了异变, 父母的尸体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带来的不详。”
“副社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卡拉尔疑惑出声。
被打断的异常生物并不恼怒,“人类的恶意是无穷的, 如果他是普通人, 那么就只能被动承受,我们暂且还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需要监测。”
说完被称为博伦忽然转向华文栋的方向, 用一种好奇的声音问道:“人类, 你所求之事我已知晓, 这值得吗?”
华文栋一愣, 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是上层人士的家伙会这么问自己。
“值得……当然值得!”他哆哆嗦嗦回答。
“我认为我的课题并不比其他人的差, 我,只要, 只要给我更多的资金和支援!我一定可以成功创造出你们想要的东西!”
“噗——哈哈哈。”博伦笑了起来。
所长和卡拉尔立在它身后,动作呈机械化的僵住。
时间静止了。
只剩异常生物古怪的笑声回荡。
“这就是人类, 你看到了吗?”
“人类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同伴死活, 人类贪婪自私就连灵魂都是肮脏的。”
它说着, 停下了笑声,转过身来。
不知道为什么,池生熠能感觉到,博伦在透过华文栋看自己。
眼前的场景开始褪色,脱落的斑驳痕迹露出些许废弃医院的影子。诗摇的尸体、哭嚎的婴儿、满脸狂热的华文栋、白发苍苍的所长、面无表情的卡拉尔……这些也都随着整体颜色褪去而静止。
忽然他感到身上一轻,有什么枷锁消失了。
等摇晃着站起来时,池生熠发现自己彻底脱离的华文栋的躯壳,回归到自己原本的模样。
名叫博伦的异常生物不知从哪里拖出一张小板凳,坐在他面前。
看着对方的脸,池生熠猛地想起在哪见过……
“你是,你是医院里……”
是四叔隔壁靠窗那张床的病人!
这么说来,四叔岂不是!
他随手抓过桌上手术刀,可还没走两步就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巨大重力落在了他肩上,几乎要站不住身体。
“是的,很优秀的记忆。”
博伦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反而看上去有些虚弱,好似那压的眼前青年几乎跪倒在地的压力不是他的杰作一样。
毕竟整个记忆空间只剩它和池生熠两人,而眼前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博伦静静看着池生熠终于不敌重力,跪倒在地,才缓缓开口。
“你四叔死了,他早该死了。”
“他曾经答应了我们一个小忙来换取生命延续,可惜他后来失约,我们当然不会再继续供养那破败躯体。”
它低下头看着池生熠的目光深邃无比,语气里带着赞赏。
“我以为你要更久才能看到最后,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自我介绍一下,博伦,旧印社的副社长。”
与博伦的轻松自若不同,池生熠身上顶着该死的异常生物威压,艰难地抬起头来,愤怒咆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为了让他来到这里?看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就为了告诉他四叔死了?
不对劲,一定还有什么……
就在池生熠大脑飞速思考的时候,博伦没有卖关子,干咳两声后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解释起来。
“其实原本不用这么麻烦。”
“如果没有白枭,我们根本不用走这么多流程……不过也得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们也不会想起你,对你的观察任务早七年前就结束了。”
旧印社监测了池生熠十八年。
它们看着这个弱小的婴儿在人类恶意的包围中长大成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在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之后,还会选择保护和相信人类?明明对你来说异常生物才是更加熟悉的存在,它们的恶意虽然也会伤害你,但它们的伤害是明亮的是的,不会像你的亲人一样!”
“你的家人说一套做一套,打着亲情的名义伤害你,就连你四叔四婶也在有了亲生孩子的之后顾不上你的死活。”
它可太好奇了。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从深渊里挣扎着却仍旧奔向光明的灵魂吗?这种东西的存在是不符合常理的!
被问到问题的池生熠啐了一口,冷笑着回答。
“管你屁事。”
“火气还真是大呢。”博伦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