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do了

子时之后,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下来。

温珩走到之前的长椅边时,郁明烛和那阿婆正在捡散落满地的花环。

温珩也想上前帮忙,被郁明烛推到一边, “不用你,去旁边歇着,离河远点。”

音落,手中被递来暖炉,显然已经被郁明烛用灵力重新催热了。

温珩看向篮子里的花环,二月冬日,里面居然桃花海棠都有,不禁感慨: “您种花的手艺真好。”

阿婆叹了口气, “再好有什么用,近些年不时兴这个了,生意不好做喽。”

说着,她挑起花担,蹒跚着走远了。

走了一段路,身后忽然响起一声, “阿婆。”

转头一看,是个水灵灵的小女孩,扎着两颗圆髻,眼睛水灵得像葡萄。

阿婆惊诧, “你是谁家的孩子,大晚上的,怎么独自在街上?”

小女孩没答话,摊开手,递过来几枚铜板, “我想买一个花环!”

“哦,好好。”阿婆给了花环。

结果,再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姑娘就不见了。

“怪了……”

她继续往前走。

“阿婆,留步!”

这回叫住她的是个年轻姑娘,娇艳欲滴的模样,同样递来几枚铜板, “阿婆,劳烦您帮我挑只最漂亮的花环。”

再然后,还有为心仪女子买花的书生,为家中爱美夫人买花的富商。

阿婆没有注意到,那些一闪而过的买花人会在隐入小巷的刹那化作一只火红灵蝶,翩跹着将花环衔去一人手中,而后无声消散。

不到一会,阿婆篮子里的花全没了,变成了满满当当的铜板。

直到最后一人站在眼前,阿婆愧疚道: “抱歉啊,花已经买完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我不是来买花的,”来人木着脸,竟然露出几分给了打了一百年白工的疲惫感, “我家主人想聘请您去庭院里栽植几棵桃花树,价钱好商量……”

……

小巷子里。

温珩揣着手炉,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 “哎,你怎么发现宁渊跟着咱们的?”

郁明烛抱着满怀的花环, “他的身法都是我教的,怎么可能糊弄过我。”

温珩抿唇笑了笑,毫不留情地幸灾乐祸。

笑了一阵,温珩又正色: “是大事吗?要不要回去看看?”

郁明烛摇头: “要是大事,宁渊刚才就说了,多半只是那群地头又憋坏,宁渊被磋磨烦了,就想把我抓回去跟他们打太极。”

说着,郁明烛低声道: “我好容易放个假,和你单独相处一会,才不想这么早回去。嘘,玉生,我们快趁机悄悄溜吧。”

“好。”温珩先是应了下来,旋即又想到: “可这大半夜的,咱们去哪?”

……

外面的雪一直下,甚至有种越下越大的气势。

原先的细雪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碎琼,连带着风也一起呼啸着冷了起来。

南浔甚少有这么冷的冬日。

迎春客栈的掌柜在桌前一边搓手一边拨弄算盘,忽然外面一阵寒风刮进来,连带着送进来两道人影。

掌柜暗道,这大过年的时节是哪个有毛病的来住客栈?

一抬头,愣了。

跟前两个人,左边的端正高大,气势迫人,右边的裹在狐裘里,面具下露出冷白的半张脸。

端正的那个怀里抱着许多花环,竟然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往桌上扣了一袋灵石。

“劳驾,一间上房,快些。”

“好嘞,一间——”掌柜说到一半,抬头: “一间?”

错愕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们俩大老爷们,要睡一间房?

“怎么,不行吗?”抱花的男人笑了,意味深长道: “我听说你们家客栈,历来是一家包容且开放的客栈。”

掌柜头皮发麻, “行,行……”

掌柜记好账,把钥匙递出去, “二楼右手边第一间,您慢请。”

眼见那两人走出一半,都上了半截楼梯,抱花那人居然又回过头来, “热水和干巾尽快送上来,补酒就不必了。”

掌柜: “……”

待二楼的房门合上。

掌柜喃喃道: “奇了怪了,他俩怎么比我还熟悉这套流程……”

过了一会,热水和干巾被送了上来。

笃笃两声敲门,掌柜问: “就给您放门口行吗。”

里面说, “放门口做什么?拿进来。”

掌柜犹豫: “不太妥吧。”

这是他能看的吗?

里面: “……”

哗啦一声,门开了。

掌柜下意识闭上眼睛,又小心翼翼睁眼,然后庆幸自己看见的人尚且处于衣冠齐全的状态。

开门的是方才那位抱花男人,垂眸睨了过来一眼,带着几分一言难尽的意味。

他身后,那位裹着狐裘的公子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挑着一顶花环打转。

掌柜盯着那只从狐裘中探出的手,纤弱得比花枝还惹眼,忽然觉得一阵眼熟。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起究竟何时见过,跟前,那公子默默接过了他手里的木桶与干巾,而后侧了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多谢。”

就像是狼崽子看守到嘴的猎物一样,占有欲极强。

掌柜心道,很好,这一幕更眼熟了。

……

郁明烛关了门,回来将热水舀了些到盆里,剩下的放在床边。

“别玩花了,来泡泡脚。”

温珩慢慢悠悠晃过来,却是直接赖在了床上, “不要,我好困了,要睡觉。”

郁明烛把他捞过来, “别闹脾气,睡前用热水泡一泡对睡眠好,还能缓解体寒。”

温珩被按在床榻上,褪去鞋袜,捉住脚腕压进了热水里。

他舒服得眯了眯眸子,本来挣扎着要跑,这会不挣扎了,往后一仰,懒懒地把自己摊进锦被里。

郁明烛这种伺候人的事来得心应手,手中的纤足也是瘦弱见骨的,他一只手就握得过来,脚趾如花苞一般透着淡粉。

两人私下相处时,温珩显然娇纵了很多,也没觉得不自在,甚至颇为放肆地趁擦干之后,往郁明烛肩上抵了抵。

“那你怎么办?你先前浑身湿透,得沐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