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试图抽回手,可刚有所动作，就被人倏地握紧了,反应快得就像是条件反射,五条悟身体一动，抬起脑袋，揉了揉还残存着困意的眼睛,嘴上问道：“醒了？”

太宰治：“手。”

“嗯？”

太宰治再度抽了抽手。

“哦。”五条悟恍然,松开，正想解释一下——昨天把太宰治揪他衣服的手指扳开后，他就转而攥住了自己的手,不拉着还不行，有抽离的迹象就一副要醒来的不安模样，害他不得不在病床边陪了一晚上。

但话刚到嘴边，就见太宰治将那只与他握了一晚上的手重重在被子上擦了擦，像是手上沾染了什么病毒一样，随即眼风都不给五条悟一个,直接掀被下床。

“……”五条悟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比火箭升空还快，都说不清是气自己好心带他来诊所还陪了一晚上太宰治却连句好话都没——昨晚来的时候都快烧到40度了！还是气他那避自己如蛇蝎的动作。

总之很气就是了，苍蓝的眼眸一大早就燃起了怒火，紧紧盯着太宰治的背影,恨不得在上面烧出个洞来,看看里面跳动的心脏还是不是红色的！

没良心的混蛋！明明是他拉着自己不放的！早知道就录像了！

五条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拉出刺耳的声音,他倒没想过要走——真走了不是如了这混蛋的愿？只心里一个劲地琢磨着要如何报复回去,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宰治已经穿好鞋子往外走了,五条悟跟上去，一边跟他出了诊所，一边继续气咻咻地想。

清早的东京街上已是车水马龙，两人一如昨晚般一前一后走着，间隔不过一米。

穿过一个街道后，太宰治忽然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太宰治转过身，阴着脸问，若此刻有港口Mafia的下属在，定会被他的脸色吓到两股战战。

“你管我，我想跟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仍在气头上的五条悟立刻回怼。

“现在不说这条路你能不能走了？终于承认自己是跟屁虫了？”

“呵，你以为单凭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想甩掉我？”五条悟凭直觉抓住了重点，“你做梦呢，没门！”

“……”论吵架，太宰治就没输过，可眼下显然不是吵赢架就能解决问题的，他咬牙切齿地从喉咙挤出声音，显然是忍无可忍，已经憋到了临界点，“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了不想看到你，听不懂人话吗！”

“哈，那我正好跟你相反，”五条悟不甘示弱，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嘲讽语气回敬，“我就想看到你，尤其是你现在明明气得七窍生烟却还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我看得可太开心了。”

说完，五条悟突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他想到要怎么报复太宰治了。

“不是想和过去撇清关系吗？我偏不让你如愿，你说什么都没用。”五条悟说，那模样竟还很得意。

“……”太宰治握紧了拳。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他想，在重遇五条悟的时候，他就预料过这一种结果，可在毙掉和现东家一拍两散火速隐姓埋名的方案后，他似乎想不到更好的能躲开五条悟的办法了。

目前看来，狠话显然无法让五条悟知难而退，他比太宰治想象得还要难缠，也更在意那些他已经舍弃的过去。

绝对的武力有时候真的无解，尤其在本人还是个任性妄为的性格的时候。

“有意思吗？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太宰治垂死挣扎，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兼适当卖惨，“先前是我说的过分了，但那也是有原因的，我真的不喜欢过去，也不想回去，骗你是我的不对，我也可以收回那些话，我们继续保持联系，你真的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在说气话。”

五条悟沉默了会，然后他上前两步走近太宰治，看着他鸢色的眼睛，平静下来的声音听起来如丝丝冰凉的泉水，“晚了，你想脱离家族，我能理解，也愿意帮你，我甚至也可以接受你的假死，只要你事后告诉我就好，可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告诉我吧，既然你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又为什么要考虑你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谁让你干出这种事还滞留在日本还被我逮到了？”

“而且，”他笑了笑，很是讽刺，“说什么继续保持联系，你唬谁呢？这时候玩以退为进也太假了，你把我气走的那晚上怎么不说？说不准我就又被你骗过去了，真以为你在愧疚。”

太宰治脸上原先装出来的虚假示好渐渐消失了，重新变回了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冷漠地和五条悟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