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里似乎进入死局, 一筹莫展。
只有宁予年看着眼前一室的沉重,眨了下眼:“我倒是觉得……遗书在倪向荣手上,应该是好消息啊?”
众人立马朝他望过来。
宁予年尽可能让自己的轻松不要太突兀:“虽然我老倒腾艺术品, 但找东西才是我的强项。”
那些委托人埋在土里“死”的东西都能找,区区一个大活人。
他佐证般分出一只手搭到身边的黎淮膝盖上说:“老年人不懂科技改变生活的妙, 你们还能不懂吗?”
互联网时代无隐私。
倪向荣这回不仅发了视频, 还是用微信发的,什么处理都没做。
宁予年:“IP很快就能查到, 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需要再借一下春煜的人就行了。”
倪向荣估计做梦都想不到。
他费劲兮兮阴谋诡计、连环圈套搞了一大通, 最后阴沟里翻船,栽在了没跟上时代的脚步。
宁予年鄙夷又谴责地看向宁虞:“你倒是早说遗书在他手上,那我八百年前就把东西找到了。”
宁虞:“?”
另一头, 王沧还在那小破仓库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地跪着。
他一开始觉得自己两边手腕锁在手铐里, 算被吊着,但后来一顿鞭子挨下来,他觉得自己顶多算挂着。
长时间高于头顶的悬挂, 已经让他的胳膊失去知觉, 血液仿佛流不到肩膀以上的地方。
十根手指越来越冰,越来越凉, 越来不越不受他控制,浑身的力气都被那一下一下的鞭笞抽走。
好在他有觉悟。
从一开始就有数朱桦不会管他, 倪向荣也是真的打算把他弄死。
王沧知道倪向荣干得出。
如果是他, 他就干得出,倪向荣自然更干得出。
这仓库里的四个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他。
他们带了一副扑克,总是输了被换下场的那一个负责拿鞭子,看他身上哪还有好肉就往哪抽。
等到伤口漫出的血水把他身上的衣服打湿透, 流到膝盖边厚重的灰尘里辟出航道,打扑克的差不多就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两两换班,四个人商量好般都没再动他,大概有意给他留最后一口气,等候倪向荣进一步发落。
王沧实在是太疼了,疼着疼着就坦然了。
毕竟不坦然也不行。
他只能垂头闭上眼睛,企图让自己的思绪神游天外,培养一些困意,想着睡着就不疼了。
结果他头往下垂了没多久,后颈也跟着吊得难受起来,肩颈酸痛。
更睡不着了。
还莫名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小时候跟朱桦单独住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偷偷够在家里的窗台等朱桦下班。
但朱桦总加班,时间没个准数。
他把作业糊弄完,经常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够着够着脖子就因为持续发力像现在这样酸软了。
他不懂朱桦为什么总是很忙。
又到底是真忙,还是想躲着他才故意晚回家。
他的同学经常嘲笑他没有爸爸。
他同样不懂为什么需要爸爸。
平心而论,朱桦只是不喜欢他,但从没让他缺过什么,更没让他受过皮肉之苦。
从他懂事,他的零花钱和生活费就是从信托拿的。
朱桦一早就规划好,每个月定时定点放款。
并且随着他年龄的增长,给到他手上的数额也逐渐增加,但又始终控制在一个合理的限度。
每次他拿到钱交完学费、书本费、班费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费用,再扣除吃饭、买文具,手里剩下的钱似乎永远是一个恒定数。
这个数不大,所以他可以存下来,可以花掉,随便他。
总之他不需要额外伸手找朱桦要钱。
王沧一开始以为所有家长都能把自己孩子的花销,算得如此细致明白。
也以为大家手里的钱,都是这样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