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白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却仍在说:“我本想,只是待你好,寻你一切想要的,你还会留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谢映白,我所想要的,你寻不到。”我开口打断了他,“而且,你可知我来自哪个宗门?”
我低垂眉眼,而后低声告诉他:“是合欢宗。”
谢映白笑了一声,握住我的手用力得有些过分,开口的语气却是稳的:“我不在意,我只求你百年。此后人死灯灭,往事如烟,我一介凡人,不求许多。只是,阿钧,你愿意么?愿意赐我这百年么?”
我没说话。
不知是否是我心中衍生的错觉,我见他眼神,宛若见明灯乍灭。
一抹针扎般的痛感涌上我的心头,扎得我险些控制不住脸上神色。我想我终究是不忍心,于是开口道:“罢了,百年而已,我陪你。”
对于凡人一生而言,或许都不须百年。
他这时终于笑来,伸手抱住我,低声喃喃般反复道:“谢谢。”
我想,其实我不懂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心悦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对他有心。但我想陪他,大抵是因为困苦之时曾有人陪我,又或是不愿见当年叫少年默然折了一身傲骨。
我从不着急于修行一途,师父也不曾催促过我,因而我也不觉得修为停滞于此有何不妥。
谢映白也从未过问我修的道。
后来,他同我相处之时似乎有意无意避过这一点,全当我是凡人般待我。其实,那日若非他说出口,或许我还不曾发觉他已然知晓我的身份,因他平日待我也并无特殊之处。
不曾有多少敬畏,也不曾有什么羡慕。
谢映白虽不再是淮南府世子,但其实用度上也不曾差许多,只是或许因他在城中声名不好,如今他出门时低调得很,衣食住行皆似一般人家。
他带我去看城郊的海棠,亲自猎白狐给我作宠,于冬日折梅酿酒。
这时我方才发觉,谢映白说是纨绔,其实懂得的东西并不少。他擅刀剑,却专门为我学了剑舞;擅诗文却不考功名,写与我的情话诗词倒有许多;他擅风花雪月,如今却全用于取悦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