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破灭后,我似乎依旧在虚幻之中不曾走出。
我想世间有诸多不幸,所愿不成,为什么非得是我喜爱的那个人诸难加身。
我想年少时的谢映白,笑意灿烂,眼眸如星河入夜,嬉笑怒骂间皆是世家风流。他本是人间风流客,不求名利,不逐权贵,未曾有心害一人,未曾私心负一人。
我想最后他看我那一眼,半是震怒半是恨。
我原以为人间不曾有双全法,二中取一,也是圆满。却忘了世事多变,天道无情,二中取一,也不一定可得圆满。
本是情深,奈何缘浅。
我一瞬间想了许多,又好似想这许多用了许久时日。
我的身魂似乎一下子割裂开来,半是神魂欲裂,半是身体里灵力乱窜,咒印作祟,头疼欲裂。
半梦半醒,我似乎一下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只是满心不甘与意难平。
而后,我隐约听得一段诵经之声,温和庄重,声声轻缓而来。
我恍恍惚惚地回过神,见得一张眉眼清隽的面孔,微微低头看我,清澈眼眸中映出一个人影,那似是我,又或不是我。
见我抬头看他,他一手握住我的手,唤了一声:“伏钧。”
我想我该应声,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
咒印与封印齐齐反噬,让我似五脏俱裂,而此疼在身亦在我心。
我见他的那一刻,仿佛又看到一张容色秾丽的面孔,眉心一点金色图纹,笑意散漫。
那是师父。
我忽而觉得恨,恨天意捉弄,恨我非要痛失所爱,又要一心只想一人,那人非我所爱,恨此人间真情多负,假意得欢。
我修的什么有情道,天道都无情,人间有什么情呢?
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却也隐约明白。
道心动摇,倒行逆施,是为入魔。
恍恍惚惚的,我似乎听得一声叹息,轻得如风一般,从我耳边掠过去。
而后,我觉得困极了,于是闭上眼,沉沉睡去。
梦境依旧是割裂散乱的,只是全是黑红两色,一会儿是年少时的谢映白笑意盈盈问我名姓,一会儿是在战场之中与师父的初见,一会儿又是俞青问我值不值得,还有容玉风轻云淡,说不过寻常聚散离合,不必挂念。
半梦半醒间,我听得断断续续的人声。
有人说:“有情道本易走火入魔……所爱过切……”
“情咒加身……根基有损……”
“……可有解决之法?”
“有情道……无可退……皆是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