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接过了越秋风的剑,但其实我还是有些疑惑的。
我与他相交不多,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喜欢我。我知道与他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于是还剑的时候,我直言问他了。
他说:“我很早前便心有所动,大概是我见你,便似见到过去的自己。”
越秋风本不擅言辞,他今日已经说了许多话,我便知晓他说到此,便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的,恐怕是他不愿多说,或许也懒得多言的。
于是我不再问了,总归他行动上都待我好,这真心有几分真便够了。
我原是想去佛门一趟,最不济也要打听一番空无的情况,毕竟他还俗入世是为我的。但如今我既然接了越秋风的剑,便不得不考虑他的心情,这事儿便显得有几分不妥。
可我还未开口,越秋风便先问了我:“要去佛门吗?”
我不由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本重情,空无为你还俗,你定然放不下他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尚且算是平静,只是伸出手与我的手交握。
我回握住他,低声问:“你不介意吗?”
“自然是介意的。”他顿了顿,却又道,“可若你不这般做,便不是我所喜爱之人了。”
我隐隐从他这话里,窥见了那情之来处。
于是安下心来,我应了声。
佛门在大漠之中,便是以术法赶去也须好几日,而这一路之上,我便听了不少流言。
之前我入魔之事大概惊动了整个修仙界,于是除了此事,说得最多的便是当时助我的几人。
越秋风的立场过于鲜明,谈论他的人便也更多,我途径之时也不免听上两句。
我从前对越秋风的了解都是建立在伏阴道侣这个名号上的,于是这时候才知道,许久之前他修的是无情道。
而且他所修的无情剑道,须杀生证道。
那些人说,越秋风一则杀血亲,二则杀同门,三则杀师长。
而后因被人诬陷入魔,一朝叛出万剑门。
他叛出师门的那日,于众人中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他以一柄重剑,杀得山川崩毁,江河尽染。
在此之后,他却突然改了道,境界大跌,却生生以无上剑意战群雄。
我听到这些话,越秋风自然也是听得到的,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我忍不住看向他的时候点点头,示意这些都是真的。
我忽而心有所感,想诸人所历原来都坎坷,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离佛门的地界近些了,得到的便多是佛门的消息。但大概佛门附近地界之人心地向佛,不怎么谈论传言,因而我也只得了关于空无的三言两语的消息。
但仅仅是这三言两语,也可知他情形并不太好。
身为佛子,与魔修牵扯不清,甚至为魔修还俗入世,无论在外人还是在佛门之内,都算是荒谬可笑的。
据说他回佛门之后主动领了罚,而后伤不曾好就出了佛门。
知道此事的时候,我也不曾再往佛门之地前去了。
不仅仅因为空无或许不再在佛门,还因为越是接近,佛门的威严越重,越秋风的修为比我稍低,再往前走他应当承受不住。
于是,我姑且在这附近留了下来。
当初空无既然那般说,那他应当会主动来寻我,而我一介魔修藏在佛门之地,倒比在其他地方自在。
这附近的凡人多,而我又还算熟知梵文,装作一般凡人后我便很快融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