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上铺满了雪, 我坐在椅子上望着那棵梧桐树,看着因为冬风抚过而零星落下的碎雪。
我被搬到了仓库三楼,从这个位置能看到仓库外蛮远的地方,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白芒。
手腕的位置刺痛。
“滴答”。
身后的水桶有液体落下的声音, 那是我的血。
十分钟前, 灰刃在我的左手手腕血管的位置插了一根留置针, 用控速的输液管导入桶中。灰刃拍了照片,用邮件发给了太宰治,扬言他可以等太宰治慢慢来, 只要我还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我从没像今日这样痛恨过, 痛恨我自己的无能。
拖太宰治后腿的人, 偏偏是我。
在此期间, 灰刃一直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口中还说着:“铃木澈,看来太宰治不过如此, 看到这种照片也无动于衷嘛。”
太宰治一定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我没有理他。
“算了,无所谓。”灰刃站起身来, 顺便拍了拍我的头, “我们要去见你的太宰先生了。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作为无辜的路人, 等我们解决掉太宰治, 我就会放你走的。啊, 当然了,如果太宰治反抗地太厉害, 时间拖得太久,导致你流血而死的话,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了……嘶!”
他痛哼一声——我踹倒了椅子用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血腥味传来的同时,我和椅子一同跌在地上,冲撞触及扎在我手上的留置针针头,我皱了皱眉。
灰刃甩开我,血从他的手上流下来。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出人意料地没有对我动手。“作为人质一心想寻死可真是不合格。”灰刃说,紧接着吩咐手下,“行了,把他的针头拔掉吧,这家伙有点骨气,威胁的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再伤害他。”
他的手下闻言把我连同椅子扶了起来,我缓了口气,质问道:“既然是人质,应该带我一同去吧。”
灰刃摊开手:“为什么?谁说一定要带人质一起了?先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不好吗?铃木澈,后面就没你什么事了,你最好祈祷我能顺利回来放你走,不然你就只好给我一起陪葬。”
灰刃离开了。
我在楼上看着他和千宿走出仓库大门,两个人前往了不同的方向。
那个该死的千宿居,千刀万剐都不过分,我居然眼睁睁看着他从我面前跑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灰刃离开大概只过了半个小时,但我却觉得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见我一直盯着窗外看,灰刃的一个手下冲我笑了起来:“铃木先生这是盼着什么呢?太宰治是不会来这边救你的,他现在应该正跪在我们头儿的面前,苦苦哀求放过你吧。”
话音未落,一股强压充盈满了这个空间。说话的那位黑衣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卧倒在地,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一样,动弹不得。
“你刚刚说,让谁跪下?”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是中原中也。
屋中其他人的反应也很快,枪声立刻从四周响起,中原中也将手上拎着的人从三楼的窗户丢了出去,然后他沿着墙壁踏步靠近每个持枪的黑衣人,他踏过的墙壁陷进深深的凹痕。
膝击、横踢、直踹。
子弹似是完全无法触及中原中也的身体,他在这房间的墙壁与天花板间自由行走,他的攻击看似轻巧,实则力量极大,这群人不是被撞昏到墙角,就是被踢出房间瘫倒。
解决掉他们,中原中也的手甚至都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
他松开绑着我的绳子,拉着我的胳膊让我站起身,随即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来,他回过头,略带疑问地瞧着我:“走啊。”
我指了指他:“中也,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救你啊。”中原中也看我的眼神就像在说“这不是废话么”。
“那太宰他那边……”
中原中也打断了我的话:“你有担心他的功夫,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没再吭声,紧走两步跟上中原中也。我们一路离开仓库,临走的时候中原中也还多踹了一脚躺倒在地的黑衣人。
走出仓库大约五百米远,我再次忍不住开口:“中也。”
中原中也没瞧我,只是说着:“太宰那边没事,你放一百个心,他如果解决不掉这群人,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就地把自己埋了吧。哦,顺便说一句,那个所谓的上一任‘灰刃’,我记得他是拉了一车□□被太宰发现了,当场击毙。真搞不懂一个个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上门来闹事是什么意思。”
“你是从太宰治那边过来的吗?”
“不算是。只是因为路过所以看了几眼,太宰那家伙绝对不会想让你看见他那种模样的,他用在那人身上的手段和四年前有得一拼,甚至更惨烈一些……太宰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只是从不在你面前用罢了。”
我沉默片刻,继续道:“所以,是太宰治和你说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