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想想,由衷道:“的确无缘得见。”谁让他都是直接被贬下凡的。
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谢怜觉察二人衣物装束皆未变,奇道:“这一回我们又是什么身份?”
花城却道:“用不着什么身份。在哥哥你那位同僚的内心深处,下天庭找不到适合你我的角色,所以干脆没给我们安排,只消别被她看见就好。”
二人轻车熟路地翻墙上殿,打算透过瓦片缝隙来观察里面情形。可这大殿实在残破得可怜,根本用不着他们手动掀瓦,到处都是洞,谢怜只担心洞太大,灵文一抬头就跟他们眼瞪眼了。
下方大殿灰扑扑的,偌大一个空间,只一盏昏暗油灯,也只有灵文一人坐在一张歪脚老书案上抄写卷宗,坐姿端正,表情平静。一人施施然摇扇进来,她头也没抬。看清那人模样,谢怜微微诧异。
竟然是师无渡。
师无渡旁观了一会儿,无人理他,便道:“你在写什么?”
灵文仍在一笔一划写自己的。师无渡走近前看了一眼,道:“你这人倒也有意思。敬文马上就要把你踢下去了,横竖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还写这些有用吗?”
灵文不咸不淡地道:“在其位谋其职。无论什么时候,做事总比哭天抢地有用。”
说着,她已写完一沓卷宗,整理好了,道:“水师大人如果无事,麻烦帮我把这卷带回去。这是你水师殿的。”
师无渡看她,她也看师无渡。
师无渡不可思议道:“我是水师。”
灵文想了想,道:“我方才已经称叫过了。”
师无渡道:“你知道我是水师,还让我帮你带卷宗回去?”
灵文客气地道:“有何问题?”
师无渡道:“难道你不是应该送到我殿上?”
灵文道:“那就抱歉了。我被禁足,不能出这座殿。”
师无渡“啪”的合扇为一,指着她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的禁足已经结束了。”
灵文道:“不可能。敬文真君没这般宽广的心胸。”
师无渡却道:“他是没有。可他都快完了,有没有宽广的心胸都不妨碍他对你下的禁足令变成一张废纸。”
灵文的手定在卷宗上。
见状,师无渡道:“或者,你还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一些?须黎国也完了。”
灵文终于抬起头,微微愕然,道:“须黎国完了?须黎国怎么会完了?”
师无渡反问道:“须黎国从上到下烂成那样,不是早该完了?”
灵文愣了一会儿,收起神色间的裂痕,道:“那白锦呢?”
师无渡奇怪道:“白锦?哦,你是说那个傻瓜将军吧。不错,之前须黎国的确是一直靠他吊着一口气。”他用扇子敲敲手心,“可他死了啊。”
那道裂痕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无法弥补。
灵文站了起来,道:“死了?!”
师无渡道:“死了啊。自杀了。”
灵文根本不信,断然道:“怎么可能!”又问,“到底是怎么死的?”
师无渡不耐道:“就是自杀,别的你再问我也不知,我又不关心这人。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今天是来恭喜你的。”
大殿昏暗的烛光中,他展扇一笑,目光傲慢里带三分期许,道:“不得不说,比起《神武赋》,我更喜欢《武风》。”
灵文的不可置信,也是谢怜的不可置信。
敬文真君轰然倒台后,上天庭再没有压制灵文的大神官了。加上师无渡有意扶持一代新的文神作为他的喉舌与刀笔,灵文重回上天庭,日子不是变得好过了,而是平步青云了。
迅速安顿了一切后,她马上寻了个由头,下到了须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