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早晨是不能指望他有多安静的。
尤其这个客栈里住满了来自天南地北的江湖人, 有一大早就起来练武的、有呼朋唤友谈天说笑的,还有一些脾气暴躁的更是一大清早便与人发生了冲突, 一言不合撸袖子开打,乒乒乓乓、吵吵嚷嚷, 叫谁也睡不安生。
它一点也不安静, 甚至吵闹的要命。
玉罗刹借着酒劲睡了个好觉,可到底还是抵不过楼下的吵闹声,终于还是悠悠转醒过来。即将清醒之际,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抓挠门板,一下一下, 坚持不懈, 间或传来一声低低的喵呜声。
有猫。
在挠门。
意识到这一点时, 玉罗刹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头脑立刻就清醒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猫会挠玉罗刹的门,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只胆大包天的猫。
身边忽然有人动了。
玉罗刹猛然睁开了眼睛!
只因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身边有人。虽是不够清醒,但什么样的人能坐在玉罗刹身边,还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异常?
高手, 自然是高手。
世上有这样的武功的人不多,而自己身边的,则只有一个白衣剑客。
昨晚还与他一同饮酒的白衣剑客。
白锦。
玉罗刹一时之间竟有些辨不清楚,究竟是屋子里还有别人这一点让他感到震惊,还是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居然是白锦这一点更让他震惊?
他微微侧过了头。
映入眼中的果然是白衣剑客熟悉的背影,白衣剑客轻轻推开门, 蹲下来,抱起了一只通体纯黑的大猫。
“喵呜~”
猫儿亲昵的蹭了蹭白锦的臂弯,仿佛久别重逢后的欢喜。
白锦带着几分无奈的摸了摸猫的脊背,又将门重新带上,他抱着猫走回房中,恰好与玉罗刹四目相对。
“……你醒了?”
玉罗刹看了眼那只格外乖巧的大猫,嗯了一声。
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就躺在昨晚的那张榻上,榻上的矮几也不知道被搬到了哪里,身上盖着一块毯子,他的身边则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和一把剑。
衣服自然是玉罗刹的外袍,而那把剑——
不用说,自然是白衣剑客的剑了。
白衣剑客两手都抱着猫,丝毫没有要拿起自己的剑的意思。他如今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与佩剑形影不离了,就像在万梅山庄的时候,他就常常把剑留在屋子里,除了晨起练剑就几乎不会去碰剑。
他已不需要剑了。
天下万物皆可为剑,他的手中无时无刻不握着剑。
剑,不该拘泥于其形状。
到了如今,他带着剑,其实更是习惯使然。
玉罗刹的手覆在了那把剑上,指腹轻轻触上了冰凉的剑鞘。
剑鞘上凹凸的纹路十分顺畅,它并不如何华美,甚至是极为单调、古朴的。它乍一看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一点也不惹眼,但只有近距离的细细观察时,才会发现打造它的人在它的造型上所花费的心思。
很独特,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玉罗刹的掌心摩挲着剑鞘,动作轻柔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