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西部洲,海市。
磷虾散发着鬼火般的幽蓝光芒,令这传闻中神出鬼没的海上集市更添了几分诡异。
惑心拉了拉头上幕篱,又将面具掩好,自乌篷船出来,踏上海市的一艘小舟,脚下险未踩稳,被身旁一位少年堪堪扶住。
“圣僧小心。”
惑心轻咳了一下,低声道:“在外边,别叫我圣僧。”
那少年连忙噤了声,扶着他在舟上站稳。他掩着面目,一身素色白袍,全然看不清是什么来头,只是行走的仪态,却透露出一种高华出尘的气度,只叫那舟上那懒散翘着脚,抽烟枪的海寇立时便眯起眼眸,不自禁坐起身来。
这可似乎是来了个有钱的达官显贵啊。
“哎,你是来买什么的?”
“我听闻,你此处有海中捞得的一把可驱邪镇鬼的稀世之物,可是真的?”
“消息挺灵通,是去过鬼市了罢?哪位引你来的?”
“鬼眼六。”惑心温言道,抬手一点不远处停泊的一艘渔船。海寇目光不由自主被他那探出袖口的手一滞。那只手有种病态的苍白,手型修长优美, 戴着一串驱邪的木珠,腕上青蓝的纹路若隐若现,似是因肤色太白,连血管脉络都透了出来。
似察觉他的视线,那人将手一缩,敛入了慕篱半透明的纱内。
海寇收回目光,笑着了个响指,船舱里便有人将一个箱子搬了出来,掀开了箱盖。
一股寒冷气息弥漫开来,内里赫然是一根残损的断笛,笛身泛着金色,不知是何质地,光华流转,莹润透亮。
“这笛子也不知是什么质地,”海寇吹嘘起来,“我捞得它时,这附近的水鬼恶漂都躲得远远的,不信你瞧,我这船周围,是不是干干净净?有这玩意,纵是你在乱坟岗内,也能睡个安稳觉。”
惑心未语,回忆了一番,来到这海市附近时,确实见那些一路缠着他船只的水鬼都散了开来。如今人间怨灵厉鬼遍地横生,宛若炼狱,想要寻找一处安全之地极为不易,这海市周围却如此平静,简直堪比他的神庙,莫非真是因这断笛?
如此想着,他伸出手,轻抚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