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心随侍从歩入帘内,见西海领主侧对着他,正于桌案之上,看着一副牛皮地图凝目沉思。
他目光落在他脸上,想起梦中所见,心头微悸,生出些许怜意,温言道:“参见王上。”
沉妄瞥头瞧见他,弯起一边唇角:“圣僧师父请过来。”
听他轻唤着师父,一双美目幽深如沼,惑心一时有些恍然,只觉他这神情话语似曾相识,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便似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近。
“圣僧师父请看。”
惑心垂眸看去,见青年指着地图上标记了的几处,道,“师父昨日之言,令本王深有感触,遂思索了一番济世救民之法。如今百鬼肆虐,民不聊生,本王愿拨款派兵,为瀛西部洲诸岛修缮护栏,设立岗哨,命水卫定期巡逻,师父以为如何?”
惑心一怔,未想他竟如此重视他一言,又如此认真的作出决策,且这决策听上去十分可行,心下不由渗出几分欣喜。
“甚好。”惑心微微一笑,“王上如此有心,是西海百姓之福。”
这一笑似白雪生辉,足令明珠失色,沉妄睨着他淡色薄唇,心下荡漾,唇角笑意不由更深。
广泽瞥着自家这素来冷漠寡情的王上宛如开屏的雄孔雀一般,讨一个僧侣欢心,只觉不忍直视,便默默退了出去。
此时惑心抬起眼眸,正撞见他投来的目光,心口死寂之物,又是突地一跳,困惑之间,下意识地避开了双目,却觉手背身旁人的手若有似无地擦过,他一抖,闪了开来。
本是无心闪避,却令沉妄生出一种“避如蛇蝎”错觉,心往下一沉,先前那种失落痛楚又充斥了心胸,不由问道:“师父慈悲为怀,可会因本王的声名厌恶本王?”
惑心一愣,目光落入他眼中,想起梦魇中他的眼神,摇了摇头,道:“贫僧并不厌恶王上,亦相信王上不是如传闻中一般。”
沉妄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觉他温言如水,身携暖光,真真是像极了他记忆里那人予他的感觉,令他这置身阴暗之人只想即刻将他拥入怀中。明明是初见,这渴望仿佛扎根在心底太久太久,历经几生几世一般。
甫一开口,嗓子都有些喑哑:“本王过去犯下太多杀孽,师父若能长居宫中,为本王祈福,本王定能成为真正的明君。”
惑心一愣,长居宫中?
“可贫僧,还须游走四方。”
沉妄脱口道:“圣僧要去何处,本王的船便巡到何处。”
惑心心里一颤,与他四目相交,见他眼神真挚深邃,脸颊竟不知为何微微泛热:“这......如何使得?”
沉妄幽幽一笑:“本王疆域为海,本就要时常船巡,护着圣僧镇鬼驱邪,也是尽本王为君之责,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