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昆玉洗完澡出来,没想到祁白露躺在床上打电话。
刚才他叫祁白露一块起床,祁白露半睡半睡中被他折腾了一顿,累得要死,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理他,任凭他怎么亲怎么咬都不动弹。郑昆玉知道他不拍戏的时候最喜欢赖床,由着他去了,本以为他今天要睡到中午才会醒,结果现在歪在枕头上不知道跟谁聊天。
郑昆玉将浴巾撂在床头,从后面一把搂住祁白露的腰,表面上心不在焉地亲他的脖子,实则是在偷听。祁白露看他一眼,接着听电话,郑昆玉将被子向下推开,手掌继续往下走,让祁白露光裸的身体一览无遗地暴露在日光下。
祁白露屏气凝神,握着手机继续道:“今天北京都不下雪,不如你在南方——”祁白露忽然轻轻喘了口气,声音停止,电话那边的薛放似乎察觉到了异样,问他怎么了,祁白露攥住郑昆玉乱摸的手,对着手机道:“有电话,我先挂了。”
刚一说完,郑昆玉就将他翻过来,同居不到半年,郑昆玉对他正有新鲜劲,祁白露以为他又想要,一动不动地装尸体,眼睛瞥向一边等他动手,但郑昆玉只是道:“醒了就快点起床,今天去外面吃。想看电影吗?”
祁白露怔了一下,没想到郑昆玉有心情带他出去。虽然他并不出名,还是小心翼翼戴上鸭舌帽,怕被人认出来。圣诞前夕,影院有不少约会的情侣,他们坐在中间的位置,郑昆玉在黑暗中握着他的手,仿佛他们两个也是一对情侣。
祁白露不觉得浪漫,只觉得自己是个摆设,是个毛绒玩偶。他不能笑,不能动,透过漆黑的圆珠子的眼睛看着对面的郑昆玉。不管郑昆玉是凶他,还是抚摸他,他只能看着,躯体不由自己掌控。或许在郑昆玉孤独的时候,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句话不说。
很俗套的院线片,花花绿绿的圣诞配色,一看就知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欢喜结局,看到一半时祁白露睡了,临睡前没忘了故意把头歪向另一边,保证自己不会中途睡到郑昆玉肩膀上。郑昆玉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懒得管他,索性松开握着他的手,让他睡个痛快,自己则腾出手拿爆米花。
爆米花是祁白露买的,郑昆玉委实不明白这种塑料一样的东西祁白露是怎么吃下去的。电影里的男女主在雪中接吻,对着彼此说动人的情话,一个一个都不如祁白露漂亮,说的情话也很蠢,他在周围的笑声中越发觉得索然无味,扭头看祁白露的睡颜。
祁白露好像是真的困,这就垂下了头。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眉头都是皱的,缩着身体歪向一旁,头往下低,又往下低。郑昆玉看了他一会儿,坐在祁白露一旁的一对情侣忽然扭头往这边看,男方尴尬地看一眼自己的肩膀,然后尴尬地看一眼郑昆玉。
怎么有这么笨的人?
郑昆玉伸手捞住祁白露的肩膀,让他坐正离人家远点,祁白露好似没有知觉,跟着惯性又向郑昆玉这边歪,头轻轻抵在郑昆玉的肩上,郑昆玉本来想收回的手一时停住,很久都没动。旁边的情侣用更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们,郑昆玉看他们一眼,手扶住祁白露的脸,让他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继续看电影。
咖啡十分钟变得凉透。
散场时灯光亮起。
祁白露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睁开眼睛,一抬头看到郑昆玉的侧脸,这才发现自己歪倒在他怀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故意离他远点的,不会是郑昆玉故意……
郑昆玉对上他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收回手,拿着喝剩的咖啡站起来,脸上没有半点“对没错,刚才是我抱的你”的意思。
散场之后去洗手间,郑昆玉在外面等他,出门跟一个人迎面撞上,对方“咦”了一声叫道:“白露。”祁白露抬头一看,却是自己在电影学院的同学。
“你还在北京啊,一个人出来的吗?”
祁白露面色苍白,眼睛瞥向不远处的郑昆玉,郑昆玉也看到了他们。祁白露含糊地“嗯”了一声,不欲多谈,对方又道:“你怎么退学了,跟谁都没说,难道有大导演找你拍戏?”
“没有。”
“今天你没事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平安夜?”
祁白露看郑昆玉往这边走,匆匆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同学诧异地看他的背影,祁白露经过郑昆玉旁边也没有停下,径直往外走。郑昆玉停住脚步,看了一眼跟白露说话的人,这才转身跟上去。
北京没有下雪,但是寒风凛冽,满眼亮晶晶的圣诞彩灯也减轻不了冬日的寒意,祁白露站在车边等郑昆玉,郑昆玉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掏出钥匙开车,看着白露坐进副驾驶之后才拉开驾驶座的门。
“同学?”
“嗯。”
“跟你很熟吗?”
“不熟。”
“你们不是一起演了《堂吉诃德》的话剧,还不熟?”
郑昆玉说的是上个星期学院的汇演,当时郑昆玉去看了,汇演之后白露就退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