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困难,费力。
每一下,都像有刀片刮着肺部,痛苦至极。
跟那时候一样。
他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无力感充斥着身心。
陈见楚不知时间的流逝。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
当他睁开双眼时,意识也随之恢复。
入眼便是墨绿色的屋顶,屋子不大,一览无余。
他垂眼看着缠满布条的身体,试着抬了下手臂,结果引起了钻心的痛。
定睛一看,才发现手臂骨折了。
不止手臂,他的脚踝关节都脱臼了,就连脖子都血肉模糊,圈上了好几层布条。
布鲁克斯当时没少往他脖子上咬,似乎是想同化他,但没有成功。
森林那么大,四周环境都差不多,陈见楚又是半途中醒来的,他根本不知道回异族的路。
记忆的最后是他靠着树躯,一点一点陷入昏迷。
所以他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人救回来的。
也是,突然跳树,还是被布鲁克斯掳走的,他们很难不知道。
而且在不影响他们利益的情况下,他们的确会来找他。
从某种程度来看,异族人其实是很善良了。
陈见楚现在浑身乏力,是他透支身体留下的后遗症。
不知躺了多久,门终于被推开了。
陈见楚没有侧头,一是他懒得动,二是动一下脖子就疼。
他斜着眼睛看去。
是终。
“你醒啦。”
终笑眯眯地说。
他手上端着碗,散发着热气和药苦味。
若不是知道人醒了,谁会煮着药,难不成还真强行灌药进嘴?
这里不比现代,没有输液。
显然,终早就算到了他会几时醒,才会端着煮好的药进来。
陈见楚移回了视线,所表露出的情绪很淡。
终走到床前,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说:“你放心,有我在,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现在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处理。”
“谢谢。”
很简单的两个字,很简洁的发音,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让陈见楚猛咳了起来,有东西从喉咙翻滚出来。
陈见楚难以动弹,他也来不及动弹,喉咙里温热的液体就从唇角溢出来了。
——血。
他的喉部也被布鲁克斯咬到了,导致声带受损。
他不会发不出音,只是发音的下场很痛苦。
会出血,会加重伤势,会疼痛难耐。
“哎呀,我忘记叫你别说话了,我也没想到你会回我话。”
终略有歉意,一脸怜悯地帮他擦血。
他现在就像个废人。
陈见楚讨厌这种无能为力。
当然,也没什么人会喜欢这种状况。
这算是人类的一种普遍心态。
“别太难过,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终看出了少年沉闷的心情,试图安慰。
殊不知哪个字触到陈见楚的痛处,令他冷下了眉眼。
终是医者,很多平常人留意不到的细节,他都会注意到。
所以他能通过人一点细微的举动,面部表情,猜出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和信息。
陈见楚再怎么敏锐沉稳,终究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总会有疏忽。
终看出他的情绪变化了,但没有道破。
“你把药喝了,我给你治疗。”
终治疗时,浑身泛着绿色的光晕,清新舒适。
富有生机的颜色。
这场治疗维持了半个间命左右。
“你伤得太重了,虽然我治疗了你的创伤,但也不妨碍你身体现在的虚弱。”
终用丝帕擦了擦汗,嘱咐着。
“你得调息三四十个间命,才能完全康复,这段间命就别乱来了,好好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