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感觉十分熟悉。
方雾下意识张开嘴, 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程一言的吻凶猛侵入，亲得他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他的吻和三个月前分开前没有什么差别，依旧和他霁月光风的外表毫不相符, 进攻性极强。
没有餐巾纸的阻隔, 他们不是仿佛在接吻, 他们就是在接吻。
情绪如泄洪般翻滚涌来。
方雾内心只挣扎了一秒，就放纵自己沉沦下去。
程一言的左手托着他的后颈，方雾仰一点脖子，伸手拽住程一言的衣摆。
他们亲得重而密, 激烈又难缠, 仿佛一瞬间大脑放空，只剩下了身体本能的熟悉在支配行动。
熟悉到方雾甚至觉得他已经等了这个吻许久，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契机爆发出来。
唇齿交缠, 呼吸交换。
方雾被亲到大脑缺氧，在稍微清醒的一刹想往后避一避, 又被程一言按着后颈摁回来亲。
最终被松开时，方雾脸、脖子、耳根全部都红了, 眼底一片潮湿, 抬眼看向程一言的时候带着他见过很多次的情动眼神。
“。”
方雾磨了下牙, 表情像是想要骂人, 却又骂不出口。
“抱歉。”
程一言手还托着他的脖子, 看着他这个表情也觉得非常熟悉。
像小缅因猫要挠人似的。
可爱。
他甚至笑了一声, 指尖蹭了蹭方雾的唇角，给他道歉，“没忍住。”
“……”
你他妈的。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何况他说着抱歉, 表情看不出半点不好意思。
方雾的脸色一片通红，心中过了一万句脏话, 等到嘴边就开始打结了。
他根本没法骂回去。
因为他也亲得很爽。
从程一言亲上来的那一刻，他没有想着去推开，而是直接沦陷在这个吻里时候就失去了批判程一言的立场。
这是一场双方共谋的越界行为。
身体记忆真是太恐怖了。
方雾现在心脏还是发抖的，呼吸，嘴唇，全都是程一言的气息。
而他不仅不排斥，甚至每个细胞都跳动着渴求。
他喉结滚了一下，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亲出了生理反应。
程一言看着他恍惚的神情，又碰了碰他的脸颊：“要再来一次吗？”
方雾终于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我……”
他脑子还是混乱的，一字一顿都说的很艰难，“我上次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他不想再继续这样不明不白的地下关系了。
他们之间，早就应该结束了。
方雾用袖子蹭了一下脸和嘴，像是要抹掉程一言的气息：“你下次再敢亲我，我就，你就——”
他结巴了一下，根本说不出什么什么狠话。
“你就等着吧！”
他红着脸，凶道。
说完后才发现这句话简直像是小学生发言，脸烧得更红了。
程一言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弧度不变，只风轻云淡地收起那张餐巾纸，团了团，扔进旁边的垃圾袋。
方雾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揉了一下。
他正想着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却见程一言又往前靠了一点，说。
“那我等着。”
……
靠！
什么王八蛋。
方雾躺在自己的睡袋里，背对着程一言，第十八次揉自己的脸和嘴，像是还没把程一言的气息揉掉。
想起来曾经重蹈覆辙的无数次，他心里一片后悔。
每次都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因为一点小契机被他骗到，从接吻开始，到擦枪走火滚上床，完全不受控制。
这次也就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他就又要被程一言拽回危险的深渊关系里。
还好他刹住了。
这次绝对不会让自己回去了。
揉完脸，方雾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程一言睡着了吗？
他好像听到程一言平稳的呼吸声了。
这个王八蛋，这种情况下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接个吻对他来说，就是毫无波动，十分随便的一件事吗？
方雾胸腔内的情绪不断燃烧，像是在气程一言没反应，又在气自己有反应。
要不他之后也找个机会住出去算了。
再和程一言待在一起，他觉得迟早要出事。
方雾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
方雾这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稳。
他做了许多梦，全都是他和程一言曾经的碎片片段。
“下次别来了。”
梦里，他手背遮住眼睛，泛着虚道。
这句话他不止说了一次，所以程一言也习以为常嗯了一声：“又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了？这个借口你两个月前好像已经用过了。”
“没有。就是不合适。”
方雾说，“看你烦。”
程一言微微眯了下眼，忽然笑了。
“哪儿不合适？”
他指腹抵着方雾的腰，意有所指，“你刚刚的反应，明明觉得很合适。”
“滚。”
方雾烦躁地扯了下被子，“哪儿都不合适。”
程一言又嗯了一下，也不生气：“那下次我会换个你喜欢的——”
“没有下次了。”
方雾选择直接下逐客令，“赶紧走。”
程一言熟练地抄起一件衣服穿上，也习惯了他的翻脸不认人：“之后可能有点忙。”
“知道。要去拍戏了嘛。”
程一言望向他：“听说了？”
“我经纪人天天念叨我比不上前队友，我能不知道吗？”
方雾移开手背，但没看程一言，只问，“真打算转型当演员了？”
程一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想试试。”
“看到你们这种转型咖就烦。”
“恭喜。”
他冷哼一声说，“祝你早点成为大明星。”
……
方雾从梦里醒转过来，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从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他和程一言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即便相交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渐行渐远。
现在也是。
即便是这个综艺将他们强行扯上一阵子关系，也改变不了两个人的结局。
他抓了两把头发，烦躁地起床洗漱。
今天的录制从一早就开始了，吃过早饭，一行人登上车。
常安提前回来了，此时看着方雾眼底下遮瑕都未完全遮掉的黑眼圈，试探着问：“昨晚……睡得不太好啊？”
方雾懒懒“嗯”了一声，声音都是哑的。
废话。
怎么可能睡得好。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气色不错的程一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
这人是不是没有心啊？
“我就说嘛！这个环境怎么可能睡得好！！”
常安一拍大腿，窃喜说，“还好我住出去了。”
程一言像是随口接话般附和：“确实，还好你住出去了。”
方雾：“……”
给你小子偷着家了是吧！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后，六人抵达了白野鹿园。
在苍茫的草原上，不仅有风吹草低四处可见的牛羊马，还有在别的地方很难得一见的驯鹿。
它们有着巨大的角，自由地穿梭在树林和草原间。
“好可爱啊！！”
万依刚下车就忍不住发出感叹。
女孩子们对于可爱的动物天生就具有亲近感，她隔着栅栏看了好一会儿问导演，“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和它们互动吗？”
“对，就是喂驯鹿。”
工作人员适时提着篮子出现：“这是可以喂鹿的苔藓。”
在她们伸手拿之前，他补充说，“一篮二十。”
所有人：“……”
怎么这也要收费。
抢钱吗！
饶是方雾前两天靠着程一言技惊四座赚了一大笔钱，为了这点苔藓付出二十块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脏痛了痛。
他拎着一篮子苔藓回来，却见程一言在入口处等他。
“一起吗？”
程一言问。
经历了昨天那个吻，方雾今天很不想理他。
但程一言垂着眼温声说：“我怕我单手喂鹿，会不太好喂。”
“……”
喂鹿不方便。
亲人的时候没见你不方便，
方雾沉默两秒，还是面无表情说，“过来，别碍事。”
等程一言手好了，自己绝对不再惯着他！
他们拿着苔藓进入鹿园，大大小小的鹿闻着味道，很快就靠了过来。
“这要怎么喂？”
方雾试探着拿出来一块，掂了掂之后放在自己的手心。
一头鹿温顺地凑过来，吃掉了，方雾的掌心酥酥麻麻，心脏也跟着软下来，生出了一种悠闲适然的愉悦感。
程一言也喂了一块，目光却留在方雾身上。
方雾在对待动物时，身上的那股劲儿会稍微收一收，像是怕伤害到它们似的，露出柔软的一面。
他弯唇道：“好像还挺乖的。”
“嗯。”
方雾说，“比你看着讨人喜欢多了。”
程一言轻轻一笑，没有反驳，只摸了摸身边围过来的一头小鹿。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不太对劲了。
他们身边的鹿陆陆续续越来越多，已经有围攻抢夺他们篮子里苔藓的趋势了。
程一言无声地拍了拍方雾，示意他看周围。
大约是踏入领地的人和机器太多，有点惊吓到了这批平时很温顺的鹿。
加上一大早它们都没吃东西，现在分食物也不能一口气满足所有鹿，有几只没有吃饱鹿顿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它们原本只是想挤开其他鹿，但动作幅度一大，一时间鹿群全都乱了。
“快走。”
程一言察觉到了危机。
“什么情况？”
许如愿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身边围着的鹿也开始向前冲撞，她也被吓了一跳，苔藓篮直接被鹿撞掉了。
她下意识伸手想抓身边的人，却发现抓了个空。
常安已经飞快跑路了。
“……”
妈的，她就知道常安靠不住。
CP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许如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提起裙子，踹了高跟鞋就狼狈地从鹿群里艰难地挤出去。
鹿群彻底躁动了起来。
万依和宁郁岁被鹿群冲散，也朝着两边分散逃了出去。
而程一言和方雾处于鹿园最中心的腹地，周围的鹿也最多，一时难以脱身。
他们边走边退，动作缓慢，却无意间把后背留给了那群躁动的鹿。
方雾手里还提着半篮没丢掉的苔藓，一只为了食物不要命的驯鹿径直冲了过来，因为惯性，眼看着就要直接撞上方雾。
“小心！”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程一言将方雾拉到自己怀里，用背脊保护他不受鹿群的攻击，自己却承受了驯鹿角的猛烈一撞，向前踉跄了一步。
速度太快，连方雾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压得弯了点腰。
他的脸牢牢地贴在程一言的胸口，而自己的脑袋和脖颈被他那只受伤的右手护得死死的，哪怕被冲撞的惯性带着往前了一点，也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一时间，他听不见外面喧闹的声音，只能听见程一言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和他的一样剧烈。
幸而工作人员很快过来，控制住了躁动的鹿群。
“非常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失误。”
他们连连道歉，询问程一言，“您没事吧？”
“没事。”
程一言摆摆手，直起一点腰。
他的衣摆上蹭到了不少灰，背脊也还隐隐作痛，但神色却还非常自然，“别伤害它们。”
方雾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缓过来，看向程一言略显苍白还带着笑的脸，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哽住了。
“真的抱歉。”
鹿园负责人连忙出来道歉，“平时它们都非常温顺的，可能因为今天你们来的时间比较早，它们都还没吃饱，又不太适应这么多机器和人进入，所以才产生了攻击性。”
导演也有点难堪。
所有的景点他们都是提前踩点过的，这批鹿之前表现得都非常温顺，谁能想到还会出这个岔子。
“不录了。”
宁郁岁颇为不高兴道，“这也太危险了，把不把我们的命当命啊？”
她看着旁边妆都花了的许如愿，“你看看把我们如愿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