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半,沈乐皆对赵欢与的管制越来越松懈,她今天终于能溜出来一趟,到胡同蹭饭。
饭后,俩人瘫在沙发上望天花板。
赵欢与在一旁,光脚点了点宋野枝的小腿,问:“小野,你今天不给小叔送饭啦?”
“这几天都没送,也没去画室,也没练琴,也没学习……”宋野枝慢吞吞地说,“夏乏。”
宋英军路过,听了一耳朵,笑着说风凉话打趣孙子:“哎呦,不是风雨无阻嘛?”
宋野枝顺着竿子爬:“这几天没风没雨的,没动力。”
赵欢与一骨碌翻坐直,兴冲冲地说:“今天去呗,我和你一起。”
说做就做,她手脚麻利,开饭盒,装饭菜,不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可得美死小叔了。”
宋野枝旁观,不自觉就想到病房外看到的某一幕。
他挠头:“我在家等你?”
“一起嘛,我不认识路。反正待家里也无聊。”赵欢与问,“你在家有事儿干?”
宋野枝只好摇头。
下了车,两人并肩走进医院。到了楼梯口,宋野枝“哎”了一声:“等等,走这边楼梯上。”
赵欢与被他拉去右边,眼神还留在左边:“那边儿不能走啊?”
宋野枝:“这边……近一点儿。”
上了二楼正对开水房,那个男人提着保温瓶掀开蓝色布帘迎面走出来。
这么多天了,他身上还是那一套衣服。
两个人打了照面,都僵住了。宋野枝反应过来,率先撇开头,那个男人见状,一脸尴尬地加速走开。
什么运气,刻意避开了病房,结果在开水房遇着!
赵欢与懵懵懂懂在旁边问:“你和那个人认识啊?他刚才好像还想和你说话。”
宋野枝原地站着等那个男人走远,想了想说:“也不算认识,倒是说过两句……”
话音未落,开水房传来两声尖锐的笑声。
“当时梁医生问他和床上那个什么关系,他说是工友。笑死我了,工友会嘴亲嘴?”
“真的亲了?”
“真的!亲眼看到的!我去给那床换药,一推门就是他正弯腰去……哎呀……”声音停顿下来,打了个激灵,“别叫我想了!恶心死了。”
赵欢与听不出什么来,只觉得两个女人在背后嚼人舌根子,一点儿也不体面。她想拉宋野枝走,才发现他目光僵直,盯着那块蓝色布帘,如遭重创。
开水房内的女人们还没完,掐着嗓子说:“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居然还活在我们身边啊!”
不知情的,还当她是在谈论什么异能怪物。
“我真是不懂,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忍得住面对面和另一个老爷们儿谈情说爱的?还做那事儿,我纳闷儿,男人和男人怎么做?是不是做完之后一起捡地上鸡皮疙瘩……?”捂住嘴又笑两声,“可能一边做一边说‘亲爱的先等等,我去吐一下’。”
“你不知道,同性恋就是男人和男人搞,女人和女人搞。这种关系很变态的!专门求刺激。而且工地上没女人,又寂寞,能咋办?”
她们一唱一和:“只能和男人?”
其中一人装出干呕的声音:“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真受不了了。”
“小野。”赵欢与蓦地抓紧宋野枝的手,一摸才知道,像从寒冬腊月的天儿里捞出来的,她使劲攥着,说,“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