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5.29,广州。
“沈锦里。”
“嗯?”
“这次回来待多久?”
赵欢与和她妈妈躺在一张床上。
天气没有完全热起来,沈锦里为她俩搭上一条薄毯。她抓住妈妈停在自己眼前的手指,漂亮的寇丹甲,赵欢与又问:“做美甲会不会疼啊?”
沈锦里问:“你剪指甲疼不疼?蠢嘞。”她半坐着靠在床头,手臂虚环着赵欢与的肩膀,指尖翘起来,和睫毛的弧度同等优雅,她问,“好看么?”
赵欢与撇开头:“还行吧。”
“小鬼。”
“待几天?”
“看你好好的就行了,明天走。”
“下一站去哪?”
“瑞士。”
“待多久?”
“没定呢,看签证。”
赵欢与哼了一声,重新转过头来,埋怨道:“非典过了才摸着回来看我,要我真染了,这时候我尸体早臭了。”她随即严谨地纠正,“哦,非典尸体一般没等凉就烧干净了。沈锦里,你真是我亲妈吗?”
沈锦里十九岁生下赵欢与,现在看来却也才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肌肤、身段,和眼神,尚存浓厚的少女气息。
沈锦里敲她额头,将女儿搂得更紧:“不是,垃圾桶捡的你。”
赵欢与哈哈地笑,脸一蹭再蹭,埋进沈锦里的小腹,闷声闷气地说:“那太好了。”
沈锦里忍着痒,抚她黑缎似的发:“生你的时候,你一直不愿意出来,医生操刀剖我,伤口缝得也没什么技术,留了一条好丑的疤。能祛,但我不想,这是你送给我的痕迹。”她撩起来一点衣服,俏皮地问,“要不要看看它?”
“我看过。”
那时候她还小,不到十岁,沈锦里难得来见她一面。晚上,沈锦里带她睡觉,她假意闭着眼,等妈妈睡着了,又爬起来,新奇地把美丽陌生的沈锦里打量了个遍。
然后看见了肚子上那条疤,曲曲折折,狰狞可怖,像一条蜈蚣。她吓哭了,哭声很小很细,床上熟睡的沈锦里没听见,沈乐皆却马上开门闯进来看她。
他一直在外面守着。
沈乐皆立即把她抱出来,按在怀里,在客厅走来走去,轻拍着背低哄。
“鱼儿,先不哭,跟哥哥说怎么了?”
赵欢与蒙着眼睛趴他肩头,不说话。
“有没有睡着啊刚才?做噩梦了醒了?好了,不哭,那今天晚上还是来和哥哥睡。”
六岁之前的赵欢与夜间都是由沈乐皆照顾的,上了小学之后才听了符恪的话,分出另一个卧室来,让她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