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 发色肤色都淡,衣服也是浅色系,往金灿灿的大门和绯红的跑车旁一站, 宛若夏日的晴空之下骤然落了捧雪。
他穿得很素,脖子上同样挂着项链, 不过和埃隆夸张的造型不同, 是个倒挂的勾玉,白水晶的质地,说不上和他的肌肤哪一个更通透莹润。
少年下了车,目光在他们身上毫不留恋地划过, 走向埃隆,看起来模样乖巧,眉宇间却凝着淡漠。有成年人的冷峻与疏离, 又有少年人的青涩和纤细。
埃隆比他高大一圈,把自己的墨镜随手卡在他的领口上,搂住少年的腰肢,并不避讳在别人眼前亲昵, 低头磨蹭着他的耳畔:“不和你的父亲打声招呼吗?有……我算算,几个月没见了吧?”
许游和季越彭都没反应过来这个突然出现、和埃隆好像很熟悉、严格来说是暧昧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既然伊迪丝没有表现出疑惑, 说明这个孩子不是外来的;以他如此贴身跟随的地位, 一定很重要, 或者说很有用, 应当早就被埃隆和其他人宣传得满城风雨。
可他们竟然谁都没见过他。
埃隆手掌握住他的腰, 瞥了眼怔在那边的许游, 装出心痛的姿态:“你看看, 太久没见, 你爸爸都认不出你了。”
刚才埃隆说了什么?他说———
“父亲?”少年冷笑, 即便个头小不少,眼神竟居高临下的。嗓音轻柔而清冽,讲出的话决绝如刀刃,“他可不配。”
许游的心脏被铁锤猛地重重敲上一击。
这个冰雪一样的少年人,是他的小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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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没多久,他们再次回到象牙色的客厅。只不过这次谁都没有东张西望的兴致了。
秘境森林分别时簌簌化形后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子,才过了大半年,怎么会年长了十岁?
直脾气的季越彭按捺不住性子:“随随便便找个小孩儿来冒充簌簌,就觉得我们能买账?”
当初把簌簌送走的决定是许游做的,整个过程也掌握在季淳和季霖泽这些长辈手里,他就没什么参与权。出去玩儿还特意买了小龙崽喜欢的甜点,开心心回到家,发现簌簌已经被带走交换人质了。
他不会怪许游,毕竟季辞才是这个家的中心。说来对簌簌残忍,事实的确如此,就算让他、不管让谁来二选一,都会选保季辞。
但这并不影响他恨埃隆恨得咬牙切齿。他出生起就住在古堡了,几个世纪相安无事,直到三年前被埃隆一把火连同所有温馨回忆烧得干干净净。后来昏迷的许游,现在虚弱的季辞,被绑架的簌簌……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眼前的男人。
季家三少爷本就是娇纵的性子,新仇旧恨堆在心头,火大得很,直接指着鼻子骂。
埃隆眯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没说什么,倒是坐在他腿上的少年凉凉开口:“我一岁那年,你把面粉当成奶粉冲给我喝,明明发现了,也没有改回去。”
季越彭噎住了,肩膀一缩。这事儿他的确干过,不仅簌簌,小时候的崽崽也一样。而且怕被大哥责罚,将错就错,反正面糊糊也不是不能吃……
他转念一想,不对,会犯这种错的自己绝不是独一份,万一这臭小子随口一说拼概率呢:“这种事儿随随便便就能栽赃吧,你还能举出别的例子来?”
少年弯了弯嘴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轻描淡写讲了个娱乐圈的八卦。
季越彭彻底挂不住了,因为这件事真的只有簌簌知道。当年他带着刚刚化人形的小龙崽出去玩,仗着小东西听不懂也说不好人类的语言,大摇大摆带他探究人类秘辛。
除了当事人和他们两个,再没人知晓。
换言之,眼前这个冷漠的少年,真的是他们家半年前被带走的那个小孩子,如假包换。季越彭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目光一片灰败:“是他……真的是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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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游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他比季越彭更早一步确认了少年的身份,哪怕簌簌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虬的印随行为有种特殊的标记,能让连接的双方都感知到联系。虽然季辞才是那个被虬承认的家长,但他同季辞交融太多,也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