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刻意断电的地下室里阴冷无比,逼仄压抑的黑暗中唯见一道模糊的背影,似有似无,如若不是呼吸起伏的线条几乎难辨于中。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门锁被打开,光亮随着冷风灌入,老管家没有温度的声音也紧跟着传入。
“边三,跟我来。”
说完也不再理会,收了钥匙转身就走。没过多久,被关在地下室将近十天的边厌挺着背从里走了出来。
腰杆笔直,一点也不像是挨了十几棍家法的人。
边厌置身于黑暗太久了,突然的光亮让他十分不适,心底蓦然生出逃避之意想调转脚步再躲回地下室中。
就像当初第一次从这里出来一样。
但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有着成年人的克制和冷静,呆愣了一会儿后便半眯着眼朝外走。
其实根本不用管家带,这条从地下室通往主厅的路他走过太多次,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像是一条阴冷盘亘的毒蛇刻在他青岁的脊骨之上。
边家很大,是由民国时一位军阀的宅子改来的,每一处都透着历史遗存的痕迹,边厌搓了搓自己满胡渣的脸,迈进主厅。
“哥!”
刚进主厅,边厌人都还没看清就听见栗傲那带着哭腔的呼喊,他顺着声望过去。
客厅里坐了一排人,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还好没来。边厌松了口气,感激地朝栗家两姐弟和卓凡关悦两母子点了点头。
看到边厌的那一刻,饶是心理准备做的再好,卓凡都忍不住心揪了一下,对着边家人说话的语气自是呛。
“边老爷子,这次过了吧。”卓凡这几年开始接手卓家的公司,举手投足间都带了点儿上位者的气势。
但这在边老爷子面前都是些入不了眼的,他看都没看边厌一眼,语气平平地回道:“过不过都是我们边家的事,小卓总未免有点儿手太长。”
这话一出,卓凡还没动怒站在身后的栗傲就忍不住了,红着眼眶狠声骂道:“你们个畜生!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这么多年了就不能放过我哥吗!他到底..”
“栗傲!”边厌沙着嗓子打断,“闭嘴。”
其实话到一半就能收住,但卓凡他们就是故意不出声,边厌知道原因,可他不需要。
这种借着半大点儿孩子之口说的出气话,既无用也懦弱。
边厌递给栗娟一个眼神,随后便转身看向边老爷子以及坐在他身边的边老夫人,语气平平地喊了声爷爷奶奶。
“别这么喊我。”边老夫人眼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厌恶,“折寿。”
边厌扫了她一眼:“出于礼貌教养而已。”
这话可把边老夫人气的不轻,当下摔了茶杯指着边厌破口大骂,什么小三的儿子,煞星破扫把骂了几十年的词汇轮番上阵,要多熟练就有多熟练。
听的人厌烦。
“边老夫人!”关悦拢了拢身上的狐氅,站起身来将边厌挡在身后,语气里压着怒意,“我敬你是长辈有些话不说过,但您要是再这么骂下去,我就得跟您好好念叨念叨了。”
“是啊,边老夫人,您这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还以为我在看您以前在大院里那阵儿骂街呢!”卓凡也懒得装了,脚一踢起身站在边厌旁边,“我也不说多的了,这么多年了,该怎么做我们心里都有数,今儿这人你们也弄了,后面就安分着,谁也别打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