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绥十一岁那年便被人带出山去除妖了。
他十四岁那年整个玄师界都晓得他的名号了。
不是因为他是太子,不是因为他是无归山那位无归道长的徒弟。
是因为他的狠戾、冷漠无情。
一开始周鹤也是不知晓这事的。
还是他师兄同他说宁绥现在在外头的名号比他还响。
说他对妖邪从不手软,旁的玄师都是以抓为主,他却是以杀为主。
除非是完全没能力害人的小精怪,不然……
用他师兄的话来说,便是“此子日后若成帝王,只怕是个狠辣无情的暴君”。
对此,周鹤表示有些头疼。
但他又觉着无所谓。
左右宁绥是要下山回宁朝的。
以后不同他有交集便好。
可宁绥十五岁那年在魅里头无意识的勾了一下他的心,直接把他魂都勾没了,周鹤就感到真正的头疼了。
先不论他是他的徒弟这事儿,就说宁绥对妖邪的这股冷戾劲……
周鹤无数次对月叹气。
但现在……
这位降妖捉鬼毫不手软的小朋友在他面前放下了自己的线。
周鹤弯腰替他捡起这满地的丝线:“同你说过很多次别这般缠着自己的手了。”
他慢慢的将线收好,随后看着只留在宁绥五指指根上的一圈线:“……伤手。”
听他这般说,宁绥身后已经彻底懵掉了的陈寡下意识的看向了宁绥的手。
宁绥的手其实很漂亮,纤细消瘦骨节分明而又白皙。
但这是他的左手。
他的右手和他的左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的右手说是遍体鳞伤都完全不过分。
深浅不一的伤痕将他的手变得斑驳而又惨不忍睹,那细细的伤痕恰好能和他锋利的提线对上。
宁绥只冷着脸从周鹤手里夺过了自己的提线。
他的指腹微微划过周鹤的手心,感觉到了点温热,这令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他复活后身体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完全就是死人的身体。
“那个……”陈寡弱弱的站起身来小声问道:“你们……认识?”
宁绥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周鹤倒是看了一眼陈寡。
陈寡莫名觉着自己脊背发凉,但看面前的人,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只听周鹤道:“认识,我是他……”
他停顿了一下,宁绥正以为他要说“师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绷的更加的冷硬。
周鹤一直注意着他,只觉好笑,把自己后面的话改了一下:“唔,哥哥?”
陈寡:“??????????????”
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被这个虎狼之词吓的魂都没了。
他好像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方才会觉得脊背发凉了。
因为他当着人家哥哥的面喊了宁绥宁哥。
因为他宁哥为了他差点对自己的哥哥下杀手。
他,陈寡。
他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