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如碧, 繁花满枝。
鹤林还是血肉之躯的模样,凝重看着面前众骨:“没错,是我封锁了你们的记忆, 我的坟墓是阴气汇聚地, 我死后没有往生,化为鬼留在此处,后来,就一个个把你们都留了下来。”
他今日神伤,眼中还透着几分悲切。
“你承认了?”仿佛突然一道开关,群骨们受到刺激,龇牙上前,那裸露的牙齿摩擦得咯吱作响。
鹤林折转几步后退:“留在这里不好吗?”
群骨们没有回应,张牙舞爪上去:“还我们自由, 还我们自由……”
他们的声音突然低沉, 没有了男女老少的区分,都是沙哑而混乱的声响。
觉醒后,能量磁场被反噬效应打乱,他们现在已无思维,只嘶吼着,要将面前人撕碎。
鹤林却是不知,一边跑一边说:“我没有恶意,为什么要转生呢, 做人也没什么好,不如不记得生前事, 这不是你们一致认同的吗?”
群骨们听不见, 他们追着鹤林,尖尖的手爪一挥上前, 那白皙脸颊瞬间一道血口。
鹤林捂着伤痕:“为什么不能听我细说?”
“还我们自由……”周围只有嘶吼之声。
又是一爪自后袭来,衣服划破,后背一阵皮开肉绽的刺痛。
鹤林趔趄了一步,刚抬手想挡,而手臂被一骨死死咬住,钻心之痛袭来,又觉腿上一痛,尖牙深深刺入小腿,他腿一软,瘫倒在地。
群骨们蜂拥而上。
鹤林不敢恢复白骨之躯,眼下血肉形态尚有一层保护,倘若成白骨,被咬断折毁,他就无法复原了,于是只能强忍着撕咬之痛,拼命向前爬。
那洞口开了,外面隐隐有光,怎么回事,是月光又回来了吗?
月光怎么会回来?
管不了那么多,他朝着洞口爬去,白骨们见到月光都要化为人形,人类形态,撕咬之力总没有这么大。
只是他刚爬了几步,便被白骨们拖回。
“救……命……”没有什么人可以求助,可是在危难之际不免要这样喊。
不能死在这里。
鹤林咬紧牙关,奋力甩掉几具白骨,跌跌撞撞往前奔,用尽所有力气跑到洞口,爬上台阶。
众骨们追逐而至,在那台阶下稍有停留。
去往地下空间,两个关卡,上面的通道开启,下面台阶之下的洞口也会开启,而通道关闭后,下面会随后关闭。
洞口关闭,就回不去,他们怕来不及,没敢上前。
鹤林爬上台阶,那微启的通道透进来一缕月光,太淡,还不足以生成月光阶梯。
而他再支撑不住,缓缓倒地。
莹白月光下,有一片玫瑰花瓣,幽幽飘落。
终于,白骨们撕咬的欲望占据上风,一涌而出,蹿上台阶。
将要抓到鹤林之际,忽而,“砰”地一声巨响,大片玫瑰花瓣飘落,旋转在将要倒下的人周边。
花雨之中,跃下一人,及时揽住他。
鹤林艰难睁眼,对上那急切神色。
“你……你来了?”几分欣喜与诧异,全都掩盖在虚弱之中,他没力气说话了。
“我来了。”陶荇将他搂入怀中,一转身,踢开涌上来的白骨们,噼里啪啦,众骨都滚落到台阶下。
花瓣落满台阶,陶荇搂怀中人步步走下:“我知道你们现在没有神智,但是,想必都有趋避危险的本能,我能把你们的骨头接好,也能将它们碾成渣,不怕的,就来试试!”
他的语气震慑而凛冽,白骨们不由打了个寒颤,诚如他所言,即便没有神智,也知厉害,都不敢再上前,只随他的前进而步步后退。
害怕之心驱散嗜血之性,退到洞内时,有些白骨开始恢复神智,眼中猩红火焰褪去,苍白手指骨指向鹤林:“他剥夺我们记忆,囚禁我们,你向着他吗?”
“我没有向着谁。”陶荇道,“但他是我的爱人,我不能见死不救。”
鹤林听此话,抬眼无力地笑了笑。
“爱人……”白骨们思量片刻,“你们就是一伙的,你帮他,小心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我只帮他,那么……”陶荇眼眸扫过众骨,“你们现在已经是一片碎骨渣了。”
白骨们一骇,又恢复几分理智:“可是……”
“我……”鹤林强撑着说话,“我真的没有恶意。”
陶荇低眉擦拭着他脸上血迹,温声道:“好,你先休息一下,等有精力了,你说一说。”
怀中人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陶荇抱起他,从白骨中穿过,众骨们不自觉后退,让出了道路。
鹤林恢复成了白骨形态,那模糊的血肉不见,但仍留了不少血迹,陶荇帮他把血擦干净,骨头有折断的地方,给他接上,在床边守到第二天,他醒了。
陶荇扶着他走到溪边,白骨们都已汇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