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竹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抱怨:“奶茶都没喝几口就浪费了,我不管表叔,你下次必须请我喝。”
钟宴庭刚好把自己刚刚喝的那杯放下,这会儿又拿起来递到后面,施舍般地说:“还剩了点儿,拿去吧。”
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程青竹气得眼睛瞪老大,哼了一声扭过头故意不去看他,钟宴庭也不哄,启动车子就要走,经过刚刚的奶茶店路口,特意又留个眼神看了下,看见人的那刻瞳孔有微微的收缩。
姜理应该是刚取完餐,蹲着身子,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去拨弄姜莱的头发,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所以他特意把车窗全落下来,却仍旧是只能看见姜理的侧脸,Omega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眉头应该是紧皱的,能看见脖子上因为说话而凸起的筋,而正对面的姜莱就傻乎乎地朝他笑,最后他也就只能叹口气,伸着两根手指捏了下姜莱的脸,然后牵着他一起上了电动车。
“喂!”程青竹连表叔也不喊了,希望这样能让钟宴庭意识到他还在生气!
“还不走啊,后面的车在滴你了!”说完又别过脑袋。
钟宴庭关上车窗,在车后疯狂的鸣笛声中离开。
晚上姜莱洗完澡,姜理照常给他吹头发,才看到孩子靠近锁骨的地方有道很深的抓痕,他连忙把吹风机关上,抓着姜莱就问:“莱莱,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啊?”姜莱每次被热风一吹就犯迷糊,眼睛迷迷瞪瞪的,“怎么了吗?没有人欺负我呀。”
“怎么没有?”姜理扒开他睡衣的领子,指着伤口,孩子皮肤娇嫩,肤色又白,一道印子经过水流的冲刷显得异常深,一看就是被抓的。
“伤口哪来的?”
姜莱懵懵懂懂地低下头往自己胸口处看了看,模糊地看到了好像是有地方破了,“这个......不知道呀。”
他是真的不知道,想来想去,应该是今天用水枪滋他那个男孩子揪他衣领的时候抓到的吧,但是他也没觉得疼,就没有在意。
“没事啊妈妈,可能是我洗澡的时候搓身体不小心刮到的,你不要担心。”
“姜莱。”
姜理很少会直接这样叫他全名,Omega面容严肃,直接直起了身子站在他面前,遮住了大半的灯光,姜莱难得地有些害怕起来。
“我......”
“今天骗我的是不是?”姜理说:“身上的水是别人欺负你弄得吧?伤口也是。”
“没有的。”姜莱仍旧是摇摇头,他也不想说谎,只是不想让姜理担心而已,况且只是一点点很小的抓痕,没事的。
姜理严厉道:“不许撒谎。”
姜莱揪着睡衣的下摆,指尖发白,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在继续骗人了,只好说实话,“是有个人用水枪喷我了,不过,我跟他说不可以这样,然后就......就闹了一点点矛盾。”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敢抬头看姜理的模样,完全一副犯错的态度,姜理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他当然知道才不是一点点矛盾这么简单,又被人喷水,又被人抓伤,虽然确实是一点小伤,可是姜莱一直都很乖,如果今天不是他发现了,是不是受欺负了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妈妈。”姜莱看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没底,也害怕,着急忙慌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说的,真的没事啊,叔叔帮我了,没人欺负我。”
“什么叔叔?”
姜莱立马用手把嘴捂着,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姜理看,一边摇头一边支支吾吾说:“路人叔叔。”
“是吗?”姜理很显然不太信,既然是路人叔叔干嘛这个反应,姜莱从小就跟他一样,不会骗人,一旦撒谎整个人就会表现得非常明显,尤其是姜莱这个年纪,恨不得满脸都写着:我撒谎了,我刚刚骗人了。
“姜莱,告诉我,哪来的叔叔?”
“唔......”
“我数到三。”
姜莱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语气嗡嗡的,小声地说:“爸爸叔叔......”
“爸......”姜理甚至下意识想问爸爸叔叔是谁,看见姜莱湿乎乎的眼睛,他才后知后觉起来。
是钟宴庭吗?
“对不起妈妈。”姜莱松开嘴,又跟他道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生我气好吗?”
姜理顿时觉得心脏涩涩的,他揉了把孩子的脑袋,说:“没生气,睡觉去吧。”
“好。”
回了卧室,姜莱往床上一躺,姜理替他盖好被子,还是没忍住,问他:“今天看见爸爸了?”
“是的。”
“他帮你了?”
“嗯。”姜莱说:“他帮我,没有被欺负的。”
“知道了,睡吧。”
“好的,晚安妈妈。”
“晚安。”
姜理关了灯把门带上,在客厅呆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房间,床头柜里的照片又被他拿了出来,当初原本说好要收起来的,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放在哪里,就还是放在了柜子里,但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拿出来看了。
Alpha的脸在褪色的照片里仍旧年轻朝气,但姜理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钟宴庭,我是不是不该告诉莱莱你是他爸爸。”
他觉得他可能做错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跟莱莱说他是没有爸爸的,也不至于他总是很期待钟宴庭的出现,年幼的孩子憧憬父亲好像是本能,也或许是莱莱缺爱,他本身又忙,没法顾及到孩子每一个内心缺失的角落,才造成了这样。
姜理的指尖摸过钟宴庭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膝窝,自言自语道:“钟宴庭,你怎么就出现了?”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突兀的铃声,姜理拿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对面的人应该是在户外,因为有很明显的风声,他还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倒是自己房里的窗户也被风拍打出很大的声响来,他连忙走过去准备关窗,顺便把窗帘也拉上。
“是谁呀?怎么不说话?”
大概过了好几秒,对面才出了点声,很低沉的声音,不熟悉,但也不陌生,姜理拉着窗帘的手都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