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晚上做了个梦,梦见钟宴庭跟他舅公一样躺在医院的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还留着鼻血死了,他吓得直接醒了,在被子里大口喘气,回过神来后,又开始掉眼泪。
不敢哭得很大声,怕被听到,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妈妈一直都陪着他,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虽然没有见过,再后来,在酒店里见到了爸爸,虽然妈妈说不可以叫爸爸,但他还是很开心,他在心里偷偷叫了很多很多遍。
爸爸不喜欢他跟妈妈,妈妈带着他离开了,也没过很久,爸爸就又出现了,但他还是没有把爸爸两个字喊出口,他喊领导,喊叔叔,其实他没有跟妈妈说过,他不喜欢刘奶奶,不喜欢小角,也不是很喜欢陈丰叔叔。
刘奶奶问过他,想不想让陈丰做爸爸?想不想让小角做弟弟?他呆呆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奶奶笑得特别开心,还说妈妈以后可能也会做小角的妈妈,他很难过,他不要妈妈做别人的妈妈。
他也不要陈丰做他的爸爸,他只能叫陈丰叔叔而已。
姜莱只有一个妈妈,如果妈妈变成别人的,他想他会伤心到死掉,他也有只有一个爸爸,虽然没叫出口过,但是钟宴庭在帮他要回手表的时候,在牵着他手的时候,他就觉得还是钟宴庭好一点。
但是......但是......
怎么就要死了呢?
姜莱攥着被子,眼睛盯着窗外,看天色从漆黑一点点变得明亮,眼泪没停过。
死了可怎么办呢?
眼睛疼死了,姜莱很用力地揉,努力吸着鼻涕,想要让自己再睡一会儿,不然被妈妈发现自己没睡好就糟了,可是此刻的感官异常清晰,他听到了外面的声响。
老旧的木门吱呀吱呀的,然后又被关上,接着他听到水流的声音,卫生间离他房间很近,所以他听得清楚,心跳突然很快。
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然后套上衣服去开门,外面很安静,但是水流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姜莱又揉了下眼睛,踢踏着拖鞋一点点朝卫生间走过去。
门是打开的,里面开了盏小灯,钟宴庭背对着他弯下腰用手接水在洗脸,他从Alpha流出的一点空隙里看到了猩红的颜色,还有男人脚边乱成一团被鲜血浸染的床单,哭了一晚上的眼睛此刻又开始冒水,果然,钟宴庭又在流鼻血,他真的是要死了。
“呜……”姜莱瘪着嘴,哭声很小,泪水把他的视线都模糊了。
钟宴庭听到身后有声音,连忙又用水把脸快速洗了一遍,冰冷的水把他皮肤都冻惨白,也懒得拿毛巾,直接用衣服袖管擦,然后回过头,就看见了可怜兮兮的姜莱。
“你怎么在这儿?”钟宴庭鼻子酸疼,吸了下,问:“不睡觉吗?”
姜莱说不出话来,哭的认真,也伤心欲绝,甚至打了个哭嗝,钟宴庭脸上的血迹洗得并不干净,脸侧跟额头都有一点,看上去并不恐怖也不吓人,但是姜莱就是忍不住。
“你又、流血了。”姜莱边哭边说,白嫩的脸此刻涨红着,上下的睫毛都黏在一起。
钟宴庭用手堵着鼻尖,嗯了声:“没事,应该过会儿就好了。”
昨晚上就流了,他得把床单处理好,不然等姜理醒过来要给人吓坏了,只不过他现在没什么精力,有点累,脑子都晕乎乎的。
“你再去睡会儿。”
姜莱不为所动,钟宴庭以为他是要上厕所,就要往旁边站,谁知脑袋发昏,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他甩了下脑袋,指着马桶,语气都是软弱无力的,“上吧。”
姜莱的眼泪在目睹他差点摔倒时掉得更凶了,他看着钟宴庭伤心地说,“你就是要死了。”
钟宴庭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你、你……”姜莱抽噎着,话也说不清,断断续续地恳求:“爸爸,你别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