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了。

那人的样貌与他无二般，同样的眉，同样的眸，同样的唇。

还有那因泡过福尔马林而白得让人发呕的肿胀躯体。

尸体躺在他放置餐盘的桌侧，离他不过一米距离。

他没受到惩罚，没被指责，没被人避而远之。

实时转播的直播间内，爆发出阵阵热情的鼓励和赞美。

寂静的地下餐厅，他低垂着头，笑了一声。

咽下堵在喉里最后一团猩红的血肉。

——我是个好人。

他安静地评价自己。

【餐厅】顶上悬挂的大型屏幕还在闪烁——[数据更新中，预计一分钟后完成]

他收拾了餐盘，处理了桌面垃圾，站在餐厅正中，头顶着刺眼的白炽灯光。

[倒计时10S，资料更新即将完成，伪人将替代人类]

[10]

[9]

[8]

[7]

他露出一个柔美的微笑。

[3]

[2]

[……]

砰——

一声刺耳的人体撕碎的脆响。

他呆滞地杵在原地，大股浓稠的暗红血液顺着他的喉咙涌出，血液黏湿了他颤抖的手掌，溅射到他瞪地浑圆的双眸。

他动作僵硬迟缓地往后看去。

那人桃花眼弯成小巧的月牙，手指覆在唇上，对他微微一笑。

[嘘。]

“你——”

那是他今天能发出的最后一声沙哑的嘶吼。

他被人割断了喉咙。

[伪人确定死亡，数据更新中，人类即将复活]

……

李子越懒散地坐在餐厅廉价的塑料板凳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扣桌面，发出细响。

他桃花眼稍眯，看似发呆，视线却在左侧的杨虎和夹在他与杨虎中间的泡过福尔马林的“尸体”之间徘徊。

那把刚杀过伪人的屠夫刀仍稳妥地立在杨虎掌心，尚未冷却的鲜血滴滴淌下，落地无声。

杨虎站在房屋的另一角，直端端地瞪着他。

啧。

李子越略感烦闷。

解决一个麻烦，还有另外一个。

与此同时，那原本躺在地上，身体惨白俨然已经死透的尸体，正在以常人难以相信的速度恢复正常，身旁破碎的伪人尸块被他悄然吸入体内，二者逐渐融合，成为一体。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人便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力气回流。

他皱着眉头在地上颤巍巍地缩了缩身体，缓了好几回才站起身来。

“呃，你们……”

他与前方似乎正处在微妙的剑拔弩张氛围中的两人面面相觑。

“孙远诚，你好。”李子越伸出一只手来，“李子越。”

孙远诚吓了一跳，警惕地看了李子越几眼：“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李子越扶额，“你系统没关。”

“哦……啊？系统？”孙远诚一脸懵逼，他视线微移，被旁边亮着蓝光的投影屏幕吓了一跳。

上面闪着几行字。

【副本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