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李禅秀再次愣住, 表情有几分匪夷所思。
关于此事,他还真有几分印象,约莫是他十六岁那年, 老皇帝李懋忽然心血来潮,或者更多是想膈应李玹, 总之,对方忽然想起太子府还有他这么号人, 莫名给他封了个公主的称号, 要把他嫁给京中的勋贵子弟联姻。
那是李禅秀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面寒如霜、眼底透露出杀意。
当晚父亲就摘了些院子里种的“草”,捣成草汁给他喝下, 让他可以装成快病死的样子。
毕竟如果老皇帝想把他嫁去草原之类的地方和亲,倒是好事,和亲的路上随便出个“意外”, 父亲的旧部就可以将他救了, 反倒是帮他摆脱困境。
偏偏对方是想让他嫁在京中, 这太容易暴露他是男子的身份。再者, 能让老皇帝用他去联姻的勋贵子弟, 自然也不是对方眼中真正意义上的好。
像薄轩这样, 老皇帝既忌惮他的父亲,又需找借口把他留在京中为质,但考虑到将来早晚要除了他父亲,所以又不是一个好的联姻对象,实在舍不得让自己女儿嫁过去的人, 就十分适合。
李玹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当时想方设法, 不止让老皇帝以为他快病死, 还动用了留在朝中的暗桩,几经周折,才终于让老皇帝打消念头。
对李禅秀来说,他当时只是病了一场,醒来后,一切就都安全了。
但对李玹来说,当时那一场博弈,却是暗潮涌动,十分凶险。
不过李禅秀不知,裴椹竟然也是人选之一?
当时他醒来,李玹只温声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以后不必再担心了,却没跟他说过老皇帝当时连人选都挑好了。
自然,他也无从得知老皇帝当时都挑了哪些人。不过想也知道,定然是对方眼中不值得嫁的,但裴椹……
也对,他以前以为裴椹和裴家很得老皇帝重用,又跟后来的梁帝、废帝李桢关系甚好。但这些年,从父亲和裴椹口中得知的情况,早已推翻他以前的认知。
若老皇帝一直是假装倚重裴椹,实则暗暗忌惮他,一直想寻办法将人弄回洛阳,夺其兵权的话,那对方想让裴椹娶他,还真有可能。
说不定老皇帝当时就是想打着“尚公主”名义,把裴椹召回洛阳,从此困在洛阳,不让他回并州。
这就能理解,为何联个姻,还要给他封公主了,敢情是托裴椹的福?
毕竟像薄轩那样的人选,一个没有实权的世子,真联姻的话,给他封个郡主就够了。
恐怕当时老皇帝心中最佳的联姻人选,就是裴椹。
只是因为各方面的阻碍,加上老燕王在世时曾在朝中帮李玹说过话,老皇帝又担心裴家和李玹暗中有联系,所以在李玹运作下,此事最终作罢。
不过……
李禅秀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裴椹,眼睛微眨:“我听阿爹后来说,当时李懋中意的那几家,也都极力抵触跟我联姻,所以此事才得以周璇。既然你也是人选之一,看来你当时也极力拒绝了?”
裴椹一僵,万没想到,这回旋镖又扎自己身上了。
醋还没吃完,他就连忙解释:“殿下明鉴,我当时完全不知此事,若事先知道……”
“若事先知道会如何?”李禅秀挑眉看他。
裴椹一顿,看出他眸中的调笑之意,忽然低头,吻了吻他薄透的眼皮,轻声道:“若事先知道,定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迎娶殿下。”
李禅秀眼皮微痒温热,不觉闭上眼睛,低语轻哼:“假话,那时你不定嫌这是一件麻烦事。”
裴椹的吻渐渐落到他鼻尖,又到唇瓣,声音轻哑:“那是我年少张狂,实则只要见殿下一面,就绝不会这么想。”
李禅秀完全靠在他怀中,闭着眼睛想:即便是那样,父亲也不会答应……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只是一个美好想象罢了,何必去较真戳破?
他很快微仰起头,舌尖探出,也轻啄回应对方的吻。
裴椹覆在他腰间的手不觉收紧,吻了片刻,忽然将他打横抱起,快步穿过回廊,直入内室。
被压在床上的一刻,裴椹俯身吻着他,指尖碰到他腰间衣带,声音却仍在耳边继续吹风:“对了,殿下还没说,京中那些流言该如何处置。现在他们都说,是殿下跟薄轩有旧情,才帮他求情……”
李禅秀听到几分酸味,闭着眼睛享受,道:“你说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