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丢了,两人身上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两把武器,没有地图,也没有照明,只能靠仅存的一点记忆寻找来路。天还下着大雨,衣服湿得能滴出水来,尽管状况如此糟糕,他们却一刻也不敢停留,大自然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危险不知何时还会发生。
“早知道就把信号烟贴身放了。”司马靖荣懊恼道。
黎邃抬头看了眼,“这天气,恐怕点燃信号烟,他们也收不到。”
路面不太好走,因为发生过泥石流和小面积山体滑坡的缘故,返途的路和来时发生了些变化,两个人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竟然没有达成一致。
“我记得是这条路,这里有棵树。”
“有树的是下一个分叉口,不是这个。”
“是这棵,歪脖子树,我记得这棵树。”司马靖荣据理力争。
黎邃也不太确定,用匕首在树上做了个记号,道:“先听你的,如果不对劲,立即返回这里。”
话虽这么说,可这里的山林都差不多,天又黑,根本分辨不东南西北,一脚踏出去纯粹靠直觉。走了一会儿,雨声渐渐小了,前方的杂草却越来越多,到最后别说迈步了,连下脚都困难。
黎邃停住脚步,“我们没走过这条路。”
司马靖荣转头,道:“你确定?”
黎邃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地上的泥土,顿时皱眉:“不是沙质土,走错了。”
司马靖荣环视四周,冷得吸了吸鼻子:“等天亮再回去吧,这里树木挺茂盛的,应该不会发生滑坡。”
白天走了一整天,晚上没休息,还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场,两个人均是疲惫不堪,司马靖荣好歹还睡了几个小时,黎邃则是一刻也没歇着,此时也累得眼冒金星,没多想就同意了。
没有工具无法生火,身上的衣服早被雨水淋透,林中湿气重,加上出了点汗,湿乎乎地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
不光如此,周围还有不少虫子,一场大雨像是把它们都撵出来了,飞虫和蚊子都不算什么,这森林里最难对付的就是蜱虫和蚂蟥,数量多且毒性大,一不留神就会爬进裤腿里,吸附在皮肤上,让人防不胜防。
黎邃在树下割了点相对干燥的枯草,把绑腿里的枪拿出来擦干净,幸好这枪外层有层防水膜,应该是王维怕受潮特意包的。此时在野外,他终于理解了王维那句“没枪没安全感”,在危险面前,没什么比手中持有武器更让人放心。做完这些,黎邃把剩下的干草编成了几条绳子,将袖口都扎得紧紧的,靠在树干上休息,他太累了,本想只闭眼养养神,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总是看见陆商来找他,开心雀跃地起身迎接,身体一动又醒过来,发现只是梦境,如此反复几次,整个人都头晕脑胀疲惫不堪。
越睡越累,黎邃痛苦地睁开眼,原以为睡了很久,醒来发现四周依然还黑着,雨已经停了。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些许动静,黎邃警觉起来,起身将匕首握在手里,去推司马靖荣,“醒醒。”
后者显然也没睡深,黎邃一出声他就醒了,揉揉眼,“怎么了?”不等黎邃回答,他也看见了草丛的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个头还不小。
“是什么?”司马靖荣用口型问。
黎邃紧紧盯着,并不作答。
远处那东西像是感觉到了视线,伏趴在草丛里不动了。
“是野猪吗?”司马靖荣不安道。
“不是。”这一点可黎邃以肯定,野猪智商没这么高,动作也没这么轻盈,以其行动谨慎程度来看,倒更接近狐狸或是狼,不管是哪一种,总之都是不好对付的。
天快亮了,森林里泛起迷迷蒙蒙的雾色,黎邃踮脚后退了几步,将身体贴在树干上,两方对持,似乎都在互相在打探对方的实力。
林子里适时地刮过一阵风,草丛晃动中,隐隐现出一层棕黄油亮的毛,同一时间,草丛里传出一阵诡异的喘气声。
“这么大的猫?!”司马靖荣差点惊叫出来。
“不是猫,”黎邃心下一沉,“是猞猁。”
猞猁外形似猫,但和猫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动物,它是丛林猛兽,性情狡猾且狠戾,善于用利爪和獠牙猎取食物。一头成年的猞猁可以独自杀死一头公牛,在西方神话里,它还是撒旦的化身,魔鬼的象征。
“你要干什么?”司马靖荣吓得脸都白了,见黎邃拔枪上膛,下意识要去阻止。
“先下手为强。”黎邃迅速把外套脱下来护住脖子,转头问司马靖荣:“会开枪吗?”
“不、不会啊。”
“太棒了!”黎邃把匕首扔给他,“拿着,上树。”
“你……”司马靖荣话还没说完,黎邃已经风一样追出去了。
与此同时,猞猁像是收到了挑衅的信号,猛地从草丛里一蹿而出,扑了过来。黎邃从没这么庆幸过向陆商学过开枪,眼见一道迅捷的身影朝他扑来,屈身就地一滚,迅速爬起来单膝跪地,看准时机“砰砰”就是两枪。
枪声响彻森林,那猞猁呻/吟了一声,摔到了树下,踉跄了两步又爬起来,霎时鲜血涌成一片。天太黑了视线不好,刚刚子弹打偏了,没打中脑袋,只打伤了它的腿。
黎邃见它要逃走,急对树上的人道:“补刀!别让它跑了!”
司马靖荣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动物,一时之间只觉两腿发软,竟没敢跳下树,眼见着那东西要跑,直接在树上就将匕首甩了出来,刀刃不偏不倚,正好侃侃刺进猞猁的皮毛里,那猞猁一声嘶吼,带着身上的刀蹿进树林里溜了。
没抓着猞猁,还丢了唯二的一把武器,黎邃实在忍不住了,骂道:“像你这样的废物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司马靖荣坐在树上,一脸无辜,“我有钱啊。”
黎邃一噎。
……竟然无法反驳。
“那东西还会回来吗?”司马靖荣从树上下来,拍了拍,“会不会有亲友团回来报复什么的。”
“不知道,”黎邃检查了一下枪的子弹,“猞猁是独居动物,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