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晚,气温直逼零下。酒吧街人烟稀少,以嗑药和拼酒为卖点的夜场门可罗雀,衬得室外震天的喇叭声像个自嗨的傻逼。
另一名自嗨的陆姓傻逼已经被三位吃瓜局内人连拖带拽地提走了。两位英俊的男主角一人着黑色、一人着驼色站在沸点门口,毫不顾忌形象地与寒风相携而愣。
虽然看起来都是在发愣,但若准确形容一番双方心理,则是着黑色的帅哥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活下去,着驼色的帅哥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哄好人。
「我没事。」林衍说。
「你有事。」穆康说。
「我真的没事。」林衍说。
「放屁。」穆康说。
林衍:「……」
在穆康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两人仿佛进入了对话死循环,半小时内将以上四句话重复了五次。
礼义廉耻尚存于心的林指把心一横: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一把将穆康拉到沸点旁的狭窄巷道里,借着路灯的微弱光线,准确吻住了爱人性感的嘴唇。
这是一个放肆热辣的吻,按穆大才子一贯作风,亲个半分钟绝逼能硬了。可这次林衍使出浑身解数亲到嘴唇都有点痛了,穆康嘴上的回应很柔软,身下的小兄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仅如此,舌尖的味道还越来越苦。
林衍只好不情不愿地结束了亲吻。
林指出师未捷,豁出去的一招看起来不凑效,不但没哄好人,还吻出了反效果。面前的爱人气质大变样,低着头不发一语,既找不到常年睥睨众生的眼睛,也看不到只为自己上扬的嘴角。
路灯掩映下,只余嘴唇和睫毛湿润地反着光,让压抑不住的颤抖无所遁形。
林衍看得心都要碎了,手足无措地抱着穆康说:「你别这样,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穆康死死抓着林衍,觉得自己像一只快要窒息的鲸鱼,明明应该因罪获刑死在海底,却又痴心妄想地渴望氧气。
他声音嘶哑地说:「我只想了你两个月,就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林衍:「嗯。」
穆康:「七年对吗?林衍,你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
林衍安抚地摸着爱人的发:「没这么严重。」
穆康:「你不会痛吗?」
林衍:「我……」
「不可能。」穆康自顾自地说,「我现在都这么痛,你只会比我更痛。」
他自虐般说完这句锥心之言,再也控制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闭着眼在乌木香的包裹下泪流满面。
铁石心肠的穆大才子终于遇到了人生头一遭的追悔莫及。
他从没流过这么多泪。他一生所有的眼泪,都是为了林衍。
他亲手伤害的、自己最心爱的阿衍。
林衍轻轻叹了口气。
他松开穆康,温柔地捧着爱人的脸说:「穆康,看着我。」
穆康慢慢擡起头,漆黑瞳孔边缘镶嵌了一圈红意,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仍清晰现出狰狞痛苦。
林衍认真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好回答我。」
穆康悲伤地看着林衍,没说话。
林衍用手指一点一点抹去了爱人的泪水,轻声问:「好吗?」
穆康:「……嗯。」
「你说你想了我两个月。」林衍说,「那两个月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对吗?」
穆康难过地说:「对。」
林衍:「然后你找到我了,开心吗?」
穆康顿了顿,说:「开心。」
林衍:「你还在乎之前两个多月的辛苦吗?」
穆康:「……」
「都忘了对吗?」林衍说,「我也一样。」
穆康闷声道:「能一样吗?」
「一样。」林衍抵住穆康的额头,坚决地说,「因为无论是两个月还是七年,哪怕是要辛苦七十年,和现在的快乐相比,都不值一提。」
他站在充斥着乡村重金属音乐的酒吧街晦暗一角,格格不入地全开了指挥家不容置喙的气场:「我没事,不是骗你。」
「我这么快乐,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