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左边压在身下的胳膊有些麻痹。昨晚江沨环上来之后我维持着姿势不敢动,数着他的心跳,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地板上淌着清晨特有的水蓝色柔光,窗帘被风吹开一道缝隙,气流挟着淡淡的草木清新迎面而来,吹散浑身的僵硬。
等四肢都恢复知觉后,我才意识到身后已经没有了温度。
缓缓地翻过身,背后空无一人,连床单上都没有一丝褶皱。我撑起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也没有江沨的身影。
清清嗓子,迟疑地喊:“哥?”
没有回应。
洗漱完下楼,阿姨已经在准备早饭,她看我下来,愣了一秒后把手上平底锅里的煎蛋滑进盘子,又把锅放回燃气灶,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江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我说:“阿姨,我叫江晚,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我知道,江总跟我说过,”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延展开, “那我叫你小晚吧。”
“好。”我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个头不高有些微胖的阿姨,恍然间想起曾经对我很照顾的徐妈。
豆浆机刚好停下,我顺手端起来。
“哎,我来就行了。”阿姨连忙说。
“没事。”
偌大的大理石桌面上只面对面摆着一大一小两幅餐具。倒满两杯豆浆,我扭头问:“阿姨,我哥……江沨没有下来吗?”
“江总出差了。”
我一时怔楞,“您早上没有看到他吗?”
“谁?江总吗?”
阿姨好像听出我话里的恍惚,走过来接过手上的豆浆机安抚道:“昨天好像是有什么突然的急事要处理,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他今晚就能回来。”
要不是昨晚的触感还有呢喃在耳边的话太过真实,我几乎要认为又做了场梦。
“阿姨,您早上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五点钟左右吧,一般都是这个时候来,先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再做早饭。”
江沨天还没亮就走了?
我站在原地,回想着昨晚那句沙哑的“小晚”,伸手摩挲了一下手腕,袖扣硌在皮肤上的冰冷触感仿佛还在,此刻却火烧火燎起来。
来不及细想,楼梯间传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江玥一步两节台阶地往下跳。
“慢点,”我还没来得及走过去,阿姨就先开口:“你爸爸看见又要骂你咯!”
“知道啦。”江玥跑过来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脸颊鼓起来含含糊糊地说:“江爸爸简直比我亲爸管的还多!”
我拉椅子的手一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仓皇滑开,脑海里瞬间涌上来千丝万缕的细节。江玥对江沨带着姓氏的称呼,自我介绍时说的哥哥,还有他们毫不相似的五官……
明明脚踩着厚实的地板,却仿佛置身云间一般,虚虚实实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我却不敢走下去了。
怕失望,怕落空。
阿姨很快做完早饭,站在餐桌旁问我:“小晚吃得习惯吗?”
“嗯,很好吃。”我端起豆浆喝了一口,香醇浓厚,从食道一路暖进胃里。
“哎,那多吃点。”她听到很高兴的样子,笑意挂在眼角眉梢,“下次想吃什么提前跟阿姨说,我给你做。”
“我……”我搓搓指尖,轻声说:“我就是来借宿一晚,您不用麻烦,坐下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