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均感恶寒,乃至盛夏依旧
喻石榴觉得丁威定然是看错了, 尤其是当她听丁威描述了喻商枝的气质后,更是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且不说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那人八成不是铁牛, 我是她姐姐,最清楚那孩子的脾性, 短短不可能像你描述得那般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喻铁牛从小就是个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长了一身拿鞋底子追着打三天都改不过来的邪骨头。
若非如此, 逃荒路上姐弟两个也不会就此失散。
喻石榴叹口气道:“说实话, 这么多年了,我已不求能找到铁牛, 便是找到了,我也没脸和他相认。只盼着他在哪处,不愁吃穿, 平平安安地活着便罢。”
她当年快饿死的时候,被人牙子带进了牙行,给了一口饭吃,本以为遇见了好心人,没成想转手就被卖进了灵安府城的花楼。
因她容貌出挑, 被老鸨视作未来的花魁娘子,着力培养, 也因她故作乖巧,没吃什么苦头, 熬到十五岁那年, 到了□□的年纪, 喻石榴自知逃不过了, 便拿了簪子,亲手毁了自己的脸。
老鸨气得叫来几个龟公将她打了一顿,本以为人死了,便裹了草席,要把她直接丢到城外的乱葬岗。
老鸨和龟公们却没想到,喻石榴命硬,竟还剩了一口气。
她竭力爬回路边,想要找人呼救,就这么遇见了夜半回家的丁威。
初时丁威只把喻石榴当妹妹照顾,可朝夕相处,孤男寡女,难免暗生情愫。
丁威自知配不上喻石榴,原本打了注意,要替喻石榴攒嫁妆,以家兄的名义替她寻个好人家。
没成想后来某次喻石榴跟着丁威去镇子上摆摊卖东西,竟被花楼的龟公认出。
龟公叫来花楼里的小混混,拿他俩取乐,扬言若是丁威想带走喻石榴,就要留下一只手。
谁也没想到,丁威真的舍得对自己下手。
……
那件事后,喻石榴向丁威剖白了心意,二人结为夫妻,结伴来了远离灵安的詹平府。
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当年喻石榴就是在这里与小弟失散的。
起初他们也四处打听过,可却迟迟没有结果。
久而久之,喻石榴也就断了念想。
人总要往前看的,日子也还要继续过下去。
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喻铁牛到底是个半大小子,就算是被人牙子卖了,最多是给人当奴仆,大约是吃不了什么亏。
夫妻二人定居府城后,丁威靠着祖传的手艺,做些小玩意在街上卖钱,喻石榴则在家中做些刺绣的活计,或是帮人裁衣、浣衣,挣些银钱补贴家用。
直到月前,因缘际会,她被介绍进了新任知府韦大人的府邸中打杂。
虽说累是累了点,但每月能有个二两银子的月钱,一个月还能放一日的假,让她能出来见见相公和孩子,喻石榴很是知足。
被喻石榴这么一说,丁威也开始隐隐动摇了。
毕竟虽然他与那位郎君只说了两句话而已,但对方周身的气度,却是做不得假的。
怎么看也不像自家娘子口中提及的,那个打小就爱胡作非为的小弟。
若是再有机会遇见,丁威定然还要好好地看一看对方的长相。
但府城这么大,想要遇到同一个生人两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丁威还是在心底默默祈求,能够有机会再遇见那位郎君一次。
他清楚喻石榴心底对这个小弟,终归还是挂念的。
……
另一边,喻商枝一行也到了韦府门前。
马车刚停下,就见门房迎出来,双手揣在袖子里,打量他们道:“你们何处来的?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任你们马车停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