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你是想——”
十七拦在门前,鼻尖微微沁着汗,虽然面上神色未改, 周身却有血味。
王陵和皇宫都不是那么好进的, 十七嘴上说的云淡风轻, 实际究竟带人试了多少回, 却是个秘密。
李熙被十七这声喊回神, 愣了一下, 果然不再往前走了。
十七定定看着他, 半晌,紧绷着的面孔略有松动。
“成, 我明白了,这买卖做得值得。”十七摇头笑笑,走回去填盗洞, 将地砖严丝合缝的按回去。
“李熙,我来这趟不容易, 王陵那边的棺材已经被我带人凿穿了,我不能再回去, 需要你来想办法处理。”十七扭头说,“另外这两具尸体也要你来想办法。”
言语间对皇帝直呼其名,有种明天就不想活了的放肆态, 幸好李熙不介意。
“还有,我已看出你想让我家督主活,我这倒有个办法,你且走近……”
话说到一半没声了, 因为李熙倏地转身,正目光晦暗地紧盯着他。
“十七,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李熙话里发狠,嚼着牙,“你们……你们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对不对?”
话落,不待十七回答,又自顾自地摇头否认了。
“不、不会的。”李熙眼底乌青,垂了眸自言自语道,“这是个意外,谁也不会想到防着地底下。”
说完又往外走,但将十七叫来身边,侧首吩咐他,看着倒似对十七方才和他说过那些话,半点没听见。
“你听了,我现在脑子很乱,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李熙冷冷扯了下嘴角,“……替我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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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李熙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赶去了天牢,路上碰着的人见了他,都以为他在发怒,猜测是支大人那边又递了新折子上去,恨不得立刻躲得离李熙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实际上,李熙头前也来过几回,亲自揪着裴怀恩身边的人审了个遍,翻来覆去看供词,试图将心里那点惴惴不安的疑虑拔掉,但却始终不得要法。
大牢里血气重,裴怀恩住的那间牢房倒宽敞,李熙早见过。
裴怀恩原本就是个讲究排场的人,或许是觉着反正死到临头了,出手比平日更大方,索性便将这牢里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个遍,就为吃睡舒服,几乎是要把京都的大牢住成了客栈天字房,除了人出不去,其余要什么有什么。
再加上裴怀恩认罪痛快,刑罚也落不到他身上,常常那边刚说要审,这边就把手印轻飘飘的按了,简直叫人恨得牙痒,却又不敢真对他做什么。
裴怀恩那脸太邪了,曾经折磨人的手段又层出不穷,再严酷的小吏来了他面前,都是不过尔尔,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今夜也是如此,当李熙携着满身怒意来到牢里时,裴怀恩正有说有笑地与人吃着酒。
裴怀恩这几日过得好,饭菜都是上等,睡得也安心,细看竟还胖了些,就好像是觉着自己早就享尽了人间极乐,死了也很痛快似的,面上没一点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