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大树, 李熙退无可退,背靠大树,觉着面前的裴怀恩好比一道天雷, 将他方才那点困意全劈干净了。
沉默。
良久, 裴怀恩顶着玄鹄的脸看他, 居高临下的, “你结巴什么, 这里有让你害怕的东西吗。”
李熙又拢了拢氅衣, 眼神左右乱瞟。
“朕、朕冷。”李熙说。
裴怀恩听罢再往前, 动作利落的脱了自己外袍,伸手递给李熙。
“又发作了?”裴怀恩面带不悦, “御医院那边的人怎么不尽心?药开了这么多,却不见你身体好转。”
李熙没法反驳,悻悻的把衣裳接过来披了。
披完侧首嗅嗅, 心又死一半。
好香——虽然已被小心处理过,香味变得很淡, 以致不贴身穿便嗅不出来,但这的的确确就是裴怀恩身上的香。
“先、先不提这个。”李熙拢唇咳嗽两声, 偏头躲过裴怀恩贴他额头的手,尝试转移话题,“玄鹄, 你猜慕容瑶方才和朕说什么了?”
裴怀恩闻言皱起眉,心里明镜似的,看出李熙这会压根就不冷,但也没有多问。
幸好李熙也没真指望裴怀恩回答, 他见裴怀恩安静下来,似乎愿意听他说, 便连忙意简言赅地把方才之事全说给裴怀恩听,临了还不忘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
“……喏,事情就是这样了。”
好一会过后,李熙口干舌燥,解释得喉咙都快冒烟了,他当在裴怀恩面前擦了擦汗,然后再叹气。
“玄鹄啊,朕眼下进退两难,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裴怀恩含笑睨着李熙,期间虽未插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李熙的唇,也不知到底将李熙故意说给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如芒在背。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熙屏息凝神,听见裴怀恩终于舍得开口了。
裴怀恩说:“这样说来……皇上若能娶到她,是件好事儿啊,皇上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李熙眼睛一亮,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面上却装得更凄苦。
“是好事,可朕心里难受。”李熙凄凄惨惨戚戚地抹眼泪,虽说其实一滴泪也没有,“玄鹄啊,朕有句话说出来,恐怕你又生气,但你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朕还是想和你说。”
“你不明白,裴怀恩他从前其实为朕做了很多事,他心里有朕,朕也答应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现如今,朕居然因为一个慕容瑶,心生动摇了,朕觉得很对不起他。况且若非涉及到两国邦交,朕其实一点也不想娶慕容瑶那女人,朕只要一想到得把她迎进宫里,朕就很心烦。”
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因为太肉麻。
娘的,当在苦主面前现场编瞎话,这和让他当街拉屎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