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间,章云礼快步向前,看着是想把葛宁从地上提起来,再揍一拳。
但他走得急了, 脚下冷不防踩空一个台阶, 自己反倒差点摔了。
葛宁见状, 本能伸手想扶他, 被他一眼瞪回去了。
葛宁似乎很听章云礼的话, 就算是在这种时候, 一言一行, 都得看章云礼让他怎么办。
裴怀恩敏锐察觉到这两个人的小动作,心中疑惑, 但面上没说什么,只适时地出声问:“章兄,你说他偷偷换掉你的试卷, 你可有证据?”
这下章云礼答不出了,只反复坚持着说:“我就是知道, 容兄你若不信,就和我一起去告御状, 让皇上做主,派人检出他的卷子给你看。”
不知是否错觉,裴怀恩定睛看, 只觉章云礼在说这话时,虽然微微抬着下巴,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但眼中却有一丝迫不及待的光彩, 就像一只被困很久的鸟儿,终于能剪断锁在他身上的链子了。
裴怀恩直觉不对, 正欲再开口,便听围观的考生中有人心肠好,先他一步提醒章云礼,温声说:“章公子,恕在下直言,你若觉着这人偷了你的东西,最好还是走程序,按律将他告到衙门去,而不是在此大声喧哗。”
话落,其他人也很赞同,纷纷劝他道:“是啊,章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算在这闹出花来也没用,而且还很有可能因为触犯长澹律法,被上面取消你今年的会试成绩啊。”
章云礼对此却很不以为然,闻言只冷声说:“以我的学问,就算成绩真作废了又怎样?我还可以等下一个三年。”
“再说你们难道忘了前些年的那些可怜人?他们之中,难道有哪个人没乖乖的听衙门安排吗,可他们最后都等来了什么?不过是被一拖再拖,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罢了。”
顿了顿,声音比方才更冷了。
“所以我章云礼今日在此立誓,我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我咽不下这口气,而且我现在也没别的要求,我只是想着,就算拼着让我这次白考,我也不想再被那些只收钱不办事的衙门拖,我、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闹到圣上面前去!”
话说到这,再抬手指葛宁。
“我就是要让圣上做裁决,就算我今年白考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入仕,因为我不甘心!”
哗然。
裴怀恩在旁边听得眼皮跳,心说这个章云礼怎么非选这时候犯病,明明刚才还说怕父亲老了,怕自己再也等不到下一个三年,这会就话锋一转,说什么也不肯吃这个哑巴亏了。
真是的,明明以章家如今的势力,就算按规矩告到衙门去,也没人敢怠慢,却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在此时此刻急着揭开葛宁的真面目,难道他真就已经急到了这种地步,连这几天都不想等吗?
如这般半点耐心都无,怎么成大事?不过就是个急功近利,贪图一时爽快的蠢货。
正当裴怀恩在心中暗暗感慨着,另一边,被打了好几拳的葛宁已重新站直了,他像是终于忍受不了章云礼的胡说八道,忽然扬声道:“好,好,你去告吧,你尽管去告,这次我绝不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