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宁一怔。
……男人?
是了, 他们认定是女人,就是因为陈书生一开始所说的,那晚袭击他的是女鬼。后来去琴江楼找名册的时候, 问起掌柜,他也是从女人说起的。
所以,他和白泱自然就认为, 他们要找的是女鬼, 和陈书生有关的女人。
可找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获。
他可以用徐霄延的方式检测魔气, 白泱可以用狐族的术法直接套话, 不应当什么都查不出来。
除非……
除非真的像小狐狸猜测的那般,出事的不是女人, 而是男人。
“可是……”沈则宁想了想, 又觉得有违和感,“就算是应仙坊的小倌出事, 那么我们在问起那些青楼女子最近应仙坊有没有出人命时, 也并没有人提到过小倌那边发生此类的事情啊。”
沈则宁说这话之前,还特意回想了一下自己问话的时候有没有将性别框死。
至少在询问青黛的时候, 是没有的。
……是青黛刻意隐瞒了什么?
沈则宁刚冒出这种想法就被自己掐掉了。
应当不是, 她没有必要做出这种多余的举动。
“我们再回琴江楼找掌柜看看没有男子的名册?”两人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儿,白泱说道, 打算先行动起来再说。
沈则宁松开自家小狐狸,“行,那再回到琴江楼看看吧。”
然而等到沈则宁和白泱到了琴江楼, 打算故技重施, 再用灵力直接从掌柜那儿套话时, 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两位客官找我们掌柜的什么事儿啊?”前来迎接的小二笑着问道, 好奇的视线不住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打量着。
“要事。”沈则宁看似从袖子里, 其实是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了国师府的令牌,对着小二晃了晃。
曜郢城中无人不知国师府的徽记,小二神色变了变,已然恭敬了许多,“两位大人,实在对不住,我们家掌柜午后忽感不适,回家歇息去了。”
……身体不舒服?
沈则宁向自家小狐狸使了个眼神:你的术法有后遗症?
白泱轻轻摇了摇头,幅度极小,旁人几乎无法看出来:没有啊。你洗掉他记忆的时候出岔子了?
沈则宁纳闷:……也没有啊。
虽说他开始学习这些小技巧满打满算加上虚拟训练空间里的时间也才一个月,但也不至于用灵力去做修改凡人记忆这种小事也会做出问题。
暂且当他是巧合吧。
就是曜郢城中发生的巧合也太多了……
掌柜的不在没关系,只要名册还在就行,当时沈则宁可是看着掌柜从哪处柜子里拿出来的名册,想个法子直接溜进去找就是了。
“既然他不在,那我们明日再来。”沈则宁说着,在小二的目送之下和白泱一起出了琴江楼。
——然后迅速拐入琴江楼边上的小巷,绕到后面翻墙进了琴江楼的后院。
他们在凡人的地界还是可以来去自如的,一路避过琴江楼里的杂役,顺利摸到了名册所在的那间屋子。
“左边第二个柜子第三个抽屉……”
沈则宁说着,快步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可里面居然是空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将边上几个抽屉都打开了。
……全部都是空的。
沈则宁在翻开抽屉的时候,白泱也去打开了屋中所有的柜子抽屉。
无一例外,都是被人清空了的。
他们早些时候过来时,这里也不是这个模样的。
沈则宁仔细观察了一圈,这才发现,不仅是抽屉被清空了,连屋内的一些陈设也没有了。
“看来掌柜称病不是偶然,这整件事情背后一直有人盯着。我们先走。”沈则宁拉住小狐狸的手腕,带着他离开了琴江楼。
*
两人暂时不知道去哪,先回了马车上,打算好好理一理。
“按这件事情的日期来推算,最先发生灵异事件的是小瀛的暂住的宅子,也就是小瀛和容青教训熊孩子和好色的纨绔才闹出来的事情。”
沈则宁边思考边说着,从系统商城那儿临时买了纸笔,将那些灵异传闻的时间线标了出来,再加上一些简易的图标,画了个地图,在白瀛暂住的屋子那儿标了个一。
接下来是在茶楼里听说的陈书生遇袭和富商家中闹鬼的事件,暂且不知道先后顺序,沈则宁便标上了二,在陈书生所住的城东安康坊画了个圈,然后在常悦坊和应仙坊还有李书生所住的平乐坊也做了标记。
“陈书生自称那晚看见的女子,坐着纸坐的轿子,半张脸貌美如花半张脸宛若恶鬼,这模样听着倒是很符合鬼故事里女鬼的模样。现在尚未清楚的是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女人。如果是,那么除了应仙坊和琴江楼,还有那些良家女子之外,还有什么人会跟陈书生扯上关系。”
白泱思量了一会儿,说道:“从陈母的话语中,陈书生的看起来不近女色,小瀛盘问过府中下人,也没有获得跟女子有关的信息,只知道少了个小厮。加上我们用了各种方法都没有问出近期有失踪或者死亡的女子,故此我才猜测可能我们要寻找的是男人。”
“现在就是要先将性别确定了。”沈则宁接话道,“书生们能接触到女人的地方不多,除了青楼姑娘就是琴江楼那儿的普通女子,如果是男人,那么范围可就广了。”
“为何,不就是将青楼女子换成小倌吗?”白泱说,“然后再将良家女子换成男人……”
“但这两样应该没必要去找了,‘女鬼’和应仙坊还有琴江楼没有关系。”沈则宁忍不住,捏了捏小狐狸的脸,觉得他认真思考的模样真是可爱死了,想亲。
他这么想着,还真凑上去香了一口,才继续和小狐狸一起分析,“要是那些书生会玩男人的话,那么我们问了这么多人,总会有人提到的,她们没有必要替书生们隐瞒这些,男子和男子在一起并不是多么可耻的事情,但要是那些姑娘家都没有人想起这个,只能说,书生们可能确实没有这个取向。”
沈则宁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其他人尚未清楚,但是陈书生在表面上,至少做给外面这些人看的模样,应当是喜欢女人的。”
“怪不得姜然要将这件事拜托给小瀛呢。”白泱忍不住吐槽道,“原来背后的弯弯绕绕这么多,他那点小猫脑袋确实做不来。”
“做给外人……那就只能从陈书生的好友那儿打听了吧。”
白泱说完,正准备用纸鹤问问自家弟弟那儿的进展怎么样了,马车外面就传来“笃笃”两声轻响。
沈则宁闻声撩开马车窗边的帘子,就见一只被画好了眼睛,翅膀都描上了羽毛纹样的纸鹤钻了进来,在小狐狸面前上蹿下跳地耍了个杂技。
纸鹤表演完后,白泱才伸出手,让纸鹤停在了他手心里。
“是小瀛的纸鹤。”白泱笑道,“只有他才爱给纸鹤上折腾那些小玩意儿。”
沈则宁道:“这不巧了吗,刚说到陈书生好友那边,小瀛就来消息了,快看看他都问到了什么。”
只见白泱在纸鹤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就有一团朦胧的光晕将纸鹤包裹起来,不一会儿,纸鹤就自动展开,化作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
白瀛问了事发当晚,和陈书生在外小聚的三个友人,其中一是同窗,另外两个是一起嫖过的酒肉朋友。
那两人的嘴里没套出什么来,只知道陈书生不像陈母口中说的那般是个只爱读书的好学生,反而时常瞒着家里跟着他们出入烟花柳巷。
沈则宁和白泱接着往下看。
两个嫖/客说的东西不重要,有意思的是同窗口中问出来的。
在白瀛用术法迷惑住他套话,从他那儿搞清楚陈书生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时,那位同窗的反应倒是有点奇怪。
白瀛在纸条上写着,同窗看起来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在术法之下才说陈书生在书院的时候经常欺负另一位同窗,那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书院了,有传言说他因为陈书生的缘故,已经退学了。
……怎么画风一下变成了校园暴力?
对这个大转弯,沈则宁一时有点懵。
难道说跟那种事情没有关系,是在书院里发生的暴力事件?
白泱也有些没想到,好一会儿才对沈则宁说,“既然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线索,不如我们先去那人家里看看?”
“好,陈书生的同窗说的事情应该是个突破口。小瀛有提到那位一直没来上学的学生的名字吗?”
“我看看……”白泱在纸条上找了找,说,“他叫叶照水,但小瀛问的人说自己并不知道叶照水的住址,他也是头一回和陈书生出来玩,与陈书生并不太熟,只是听过一些传闻而已。”
“还是得去书院一趟。”
沈则宁看了眼天色,这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得抓紧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