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裴南烟心理活动的宋冺表面上在认真听讲,事实上余光全都放在左手边的裴南烟身上。他刚坐下来时,裴南烟至少有三分钟都欲盖弥彰地没有抬眼,微颤的眼睫倒是十分诚实地泄露出他的紧张不安,白/皙的皮肤上是无法掩饰的红晕,略长的黑发别在耳后,衬得裴南烟的耳朵愈发的精巧可爱,也将他耳朵上染上的粉色暴露无遗。
而下课前的那几分钟,那层薄薄的绯红从裴南烟漂亮精致的脸上消散了,连同原先紧张的细微表情都荡然无存,只剩下平常惯见的冷漠神情。
南方的十一月并不很冷,只是雨水很多,校道旁的法桐树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树叶,枯黄的叶片被雨水润湿,铺满了深灰色地面,像是绵延不绝的黄色地毯,一踩上去都是细碎的声响。枯叶随着雨丝飘落,频繁又没有生气,令经过的人无端生出几分厌倦感。
裴南烟是秋冬季节非常容易感冒的体质,阴雨天里他毫不意外地中招了,因为头脑昏沉以及对宋冺的躲避心理,裴南烟请了两天的病假,乖乖留在公寓里休息。
脚下的法桐叶沾着泥土和雨水,裴南烟撑着透明的雨伞,小心翼翼又十分嫌弃地移动,即便半张脸都被白色口罩遮住,眉间的皱起也明确地透露出他的不悦和抗拒。
校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是没有一个像裴南烟这样艰难迈步的,封遥站在离裴南烟五米左右的地方转过身来等着慢吞吞的裴南烟,因他紧紧蹙起的眉头放肆地笑出声来。
但也只笑了一小会儿,裴南烟一边缓慢前行,一边拧着眉直视封遥的嘲笑,封遥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落入眼里,从愉悦开朗的笑容,在某一秒钟僵了一下,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就那样不自然地挂着,看起来又怪异又滑稽。
裴南烟还没来得及询问封遥怎么了,脚下忽然一顿,随即他也感受到了源于alpha的熟悉的压迫感。
到底是宋冺的腕部抑制贴经常失效,还是裴南烟体质过度敏感,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么清楚地闻到宋冺的信息素味道?可是裴南烟明明正因为感冒严重鼻塞,刚才下课他陪封遥去洗手间帮忙贴新颈贴的时候,离封遥那么近的距离,都根本闻不到封遥身上的百合花香。
“徐老师。”封遥望着裴南烟身后,规规矩矩地问好。
裴南烟闻言转了身,商务课的任课老师徐凌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和封遥的方向,而面无表情的宋冺撑着伞站在她身边。
法桐叶和雨丝参杂飘落,黑衣的宋冺和红裙的徐凌站在同把黑色的雨伞下,就像时尚画报一样养眼合衬。
宋冺有交往对象的事情,裴南烟上大一的第一个月就听说了,不说整个T大,至少他们金融系的对此无人不知。而宋冺自开学以来就与徐凌走得很近,也不止一个人见到过向来维持高冷形象的宋冺在徐凌面前说笑的画面,猜测徐凌就是宋冺交往的omega的大有人在,实在无需裴南烟自行想象,那些鲜活频繁的传言几乎早就形同真相。
更何况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也确实足够美好,要人无端生出些嫉妒,都显得不可理喻,力不从心。
裴南烟的喉咙忽然有些痒,他轻咳了一声,压下片刻的不适之后,眉眼间透出适当的尊敬,轻声唤了一句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