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那段时光,游叙怀疑自己没开过灯,不然画面为什么能这么暗?
原来,这是他的人生最黑暗时刻。
谈梦西推开他,父母逼迫他,他还是跑去租了房子,花光全部的钱,执意构建他们的家。
他绝望又固执地等待谈梦西来。一个人打扫卫生,布置家具,笨拙地选窗帘颜色和厨房用品。很多次,他不怎么睡得着,彻夜抽烟,苟延残喘,又不肯放弃希望。他看见行尸走肉的自己,在阴暗的客厅,破旧寒冷的沙发上,孤独地蜷缩着,好像从未入睡过。
电话响,他匆匆接起,以为是谈梦西。接起电话,面对最亲切却最不支持他的人,他的情绪爆发,像个小孩子,对着话筒里的妈妈边哭边喊。
他给了他妈谈梦西的号码。
游叙咬住后槽牙,“我给的。”
谈梦西继续验证:“你为什么给?”
“她劝我,我说我不想听,我……说了那句话,我活不下去了。她问我想听谁的,我说你的,可我不能打你电话,你也不回我信息。她说她来办,叫我把你的号码给她。”
“你希望你妈传达你的话,对吗?”
游叙几次酝酿,“对。”
谈梦西的嘴唇颤抖,明明验证完了,没有得到些许得意。
游叙和他妈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达成合作。明知道他会被这个电话吓得发疯,也不能让心爱的儿子变疯,说出活不下去这种话。
要是,他没有当真呢?
他问:“如果我没有来,你会自杀吗?像你说的,活不下去了。”
游叙不想回答。
谈梦西静静等待,像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游叙受不了了,对爱的人坦诚代表毁灭的话,那快些让刀落下。
他回答:“不会。”
“这才像你,自杀太没脑子。”谈梦西盯着他,神情并不意外,“你一向沉得住气,更适合谋划一场阴谋。”
理性的,残忍的,诡计多端的——男人。
当年谁的错更大,是私奔到一半后悔莫及,还是隐晦地威胁对方与自己私奔?
“‘阴谋’,”游叙的镇定已经装到末路,“你他妈说话真狠。”
心中埋藏多年的问题,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谈梦西认为自己该笑一笑。
他“呵”地发笑,刻意吐气的声音,冷血无情,像蛇在游叙耳边吐信子,“你要是会,至少是爱情的什么来着——殉道者。”
游叙踩了脚急刹车,额头渗出细汗,“你不会希望我去死。”
谈梦西当然不希望,但杀红了眼,不否认是他最大程度的残忍,“我来找你的时候,你表现得我是一个天大的礼物,帮你活过来了。你看着我抛弃所有,一步步走向你,你敢否认,心里没有窃喜?”
“我窃喜了,我很满足。我一想到我们分手的话,你会跟别人在一起,会有别人趴你身上,我就想杀人。我不能杀人,也杀不完世上的人。”
“你承认了?你的卑鄙,自私,可悲膨胀的占有欲,你把我当成你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