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望着漆黑如夜、空无一人的山脉,心底感到怪异,难道说,群魔潮结束了?
这怎么可能,无底崖结界都没有破除, 第五轮都未到,他们布置准备了这么久,怎会出现差错?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这等情况。
施定柔给受伤的弟子包扎,看到厉青云一身血的从旁飞快走过,眸光顿时闪了闪,追上拍肩道:“喂厉青云!你没死啊。我一直没见着你人身影,还以为你死在山上了。”
厉青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施定柔:“只是在忙。施堂主,你觉得第三轮邪魔为何没有来袭?”
“这我哪里知道,难不成这群邪魔就躲在某处,趁夜偷袭我们?不管了,总之先休息,明日再作计较。”
厉青云摇头,眼底闪烁冷芒:“群魔潮是最为特殊的一次邪魔聚集,这群邪魔没有思考能力和自主行动力,只是靠着杀戮本能朝邪气地方聚集,进行厮杀。可在那两轮作战后,我发现,有些诡异的地方。”
“什么?”施定柔一愣,诧异地看着厉青云。
厉青云:“以往群魔潮都是一团混乱,根本毫无秩序,但这两轮却截然相反,有条不紊,并不像是在厮杀,更像是有目的、有配合的在作战。”
施定柔眉头紧蹙,多年来跟厉青云携手合作,他一听便明白厉青云话里意思,道:“难道你怀疑,有人在操控这些群魔?”
厉青云颔首:“这场群魔潮可能不简单,至少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看待。”
施定柔抱臂,略微惋惜道:“唉,若是那祝仙圣还在,哪里还管这群邪魔怪异不怪异,一剑下去,先灭一半山。”
似是想到了以往祝衣青爆发出的威力,不禁感到害怕。
厉青云眉毛扬了扬,手指点着剑柄,没有说话。
施定柔看向厉青云,想到那时盛界大会他偷偷跟在厉青云身后,听到与祝衣青的对话,后来虚世天尊发怒,挨个询问每个人,他见厉青云未说实话,便也替厉青云隐瞒此事下来,但原因是什么,他倒现在也不知。
“厉青云,你那时,为什么要放走祝衣青?”
“我为何不能放走。”
施定柔叉腰,瞪他一眼:“那么掌门问起他去处时你却不告诉,又是为何?”
厉青云淡定道:“既然放走了,又为何再告诉他人去处。”
施定柔语塞,他忽然发现厉青云不想告诉他的事,他问一百遍都不能问出答案,明明以前无论是什么事,都会告诉他的。
厉青云见施定柔生气,轻抚剑柄,声音透着几许寒意:“我只是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
施定柔挑眉,目光含着审视,等待厉青云解释。
“祝仙圣一直想出去,我便让他出去,仅此而已。”
“弟子几次去寻找,你都在从中作梗,你就这么不想让祝音门找到他吗?”
“我只是在帮他。”
厉青云丝毫不惊讶施定柔为何知道这些事,镇静的与他有来有往,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退缩。
其旁弟子似乎早已习惯他俩的争执,反而都纷纷在猜赌云阳仙督跟堂主谁先退一步。
从厉青云接手执事堂开始,施定柔便是一叉腰二跺脚三瞪眼,老百米远就听到那大嗓门,偏偏厉青云又是最能沉得住的一个人,任施定柔咋呼吵吵闹闹,他什么话也不说。
等施定柔发完脾气,他来一句“闭了听觉”,气得施定柔跺脚哇哇大哭,合着他乱骂一通,厉青云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而施定柔报复的方式就是在厉青云睡觉时,大半夜跑到住所敲锣打鼓震天响,隔三差五来几回,把厉青云扰醒后再一通乱喷,然后高昂着脑袋走人。
留下面容扭曲的弟子在一旁哀叹,堂主不愧是堂主,真是变态中的极品。
因此在执事弟子中间已经流传了赌注,猜猜下一次吵架谁会赢。
施定柔对厉青云的回答显然是不买账,抱臂盯着那人看道:“我聪明着呢,你最好别骗我。”
厉青云垂眸,看了看,道:“你脸上胭脂掉了。”
施定柔惊慌地捂脸转过身,抽出镜子补上妆容。
俩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才缓和下来,一旁弟子小声道:“耶,我赌对了,快把钱都给我。”
厉青云道:“搬来的棺材有异样,据说是千墨离的尸首,我传信给掌门,但到现在没有回信。”
施定柔扇鼻道:“那棺材吗,臭死了,不知道是什么味,像腐尸又不像腐尸,倒像是某种毒药。”
“你最好不要再靠近。”
夜凉如水,月色皎洁,照射在黑漆漆的林木之上,投下斑驳阴影。
偶尔会有几只猫头鹰从空中飞过,发出几声叫唤,还有守夜弟子燃烧起火堆的噼啪声。
愈是寂静愈是显得危险,众弟子提高警惕,就连睡梦中也是睁开一只眼睡觉,不敢大意。
这三四个时辰都有了,第三轮群魔潮却迟迟未至,毫无动静,按理说,早该到了啊!
难道真如其他人所猜想,群魔潮已提前结束了?
众弟子们越想越觉得诡异,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敢睡去,不怕它来,就怕它不知何时来。
关于此群魔潮怪异处,宗主们商议后都派出弟子去探查。
施定柔披着外套,坐在篝火边不住打哈欠,他这一打,带起好几声彼伏的哈欠声。
平日里,修真界众宗门都是各自为营或者相互竞争,少有交流,这次因为邪魔潮,众宗门联手合作,共同对敌,扎堆在一起。
且盛界大典预兆出“祸”,更可知危机四伏,需得联手抗敌共度难关,像这般合作场景只会多,不会少。
施定柔伸手揉捏双目,强忍着困意,但眼皮沉重得很,看东西都重叠在一块儿了。
“都寅时了,我就应该像白颜画那样,早早钻回帐篷里睡觉,我不管了,我要去睡觉。”施定柔指了指不远处弟子道,“你们哪个门派的,小声点!别在那聊天打屁了。”
翌日清晨,当阳光倾洒而落之时,无尽山脉中的邪魔依旧未曾出现,甚至连声音也未曾听到一丝,古怪的很。
而弟子们却是一夜都未睡好,有些则表现出神情恍惚,疑神疑鬼,因为不知从谁开始,流传在众弟子们之间的一件事。
有人在昨夜听到了,从棺材里发出嘻嘻的笑声。
一名男弟子拉扯着身旁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妹,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总觉得…阴嗖嗖的……”
女子被拽了一把,眉毛皱了一下:“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男弟子又问了一遍。
女弟子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男弟子叹息一声:“我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身后弟子听及二人谈话,凑近对那男弟子小声道:“你也听到棺材里的笑声了对吧?我也听到了,没有假!真他妈吓死老子了……”
另一女子脸色不好,颤抖道:“你们别乱说,我也害怕。”
“什么笑声?我怎么什么也没有听到,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此一出便引起热烈八卦讨论,这便是奇怪处,有些人听到笑声,有些人则是一点也没有听到。
事情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引起骚动,这样的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宗主、长老们耳朵里。
群魔潮还未解决,这样的流言不阻止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倒时扰乱人心,使得众人惴惴不安,宗主们立即让派人去查明。
施定柔皱眉叉腰道:“会不会是千墨离搞的鬼?”旋即想到什么,那眉毛皱得更厉害。
“话说,那里面真的是千墨离的尸骨吗?千墨离真的还活着?说不定他失踪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或许他会回来,但不是现在。说不定是另有其人干的好事。”
“现在一切都未知。”厉青云道,“眼下先处理好群魔潮的事。”
一日下来,第三轮群魔潮都未至。
所有人心里已有了不少答案,不管是邪魔潮提前结束亦或不对劲,还是关于那“祸”兆预示,许多人都不愿去猜测的另一种可能——魔尊的降临。
但有命令,谁都不能乱说话,怕搅得人心惶惶,造成混乱,因此弟子们也只得干瞪眼。
夜晚,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声响,月亮躲藏在乌云后,天边一片黑暗。
棺材里再次发出“呵呵”“嘻嘻”的诡异笑声,还伴随着人的呼吸声。
但周围弟子仍在沉睡,仿佛没有听见,有些弟子却突兀地睁大双目,瞳孔猛缩,似乎受到惊吓。
他们看向那棺材方向,脸色煞白,满是恐惧,不怕邪魔,就怕不存在的鬼魂。
笑声越来越响亮,一弟子再也忍受不住,推了推身旁睡熟的师兄,颤颤道:“师兄,快醒醒啊。”
师兄被惊醒,茫然地坐起身,问:“怎么了?”
“嘘……师兄,你仔细听。”
师弟指向棺材方向,哪知被师兄一巴掌打在头顶,训斥道:“胡闹!你疯啦,仙督今天都发话叫我们别管,赶紧睡!之前你便说看到一个身影,还发出笑,你指不定是出了幻觉。”
师弟被训斥后,不甘地闭上嘴,却在这时,又隐约听到棺材里传出“嘻嘻”的笑声,浑身汗毛炸起,软磨硬泡让师兄陪他去棺材。
“放心师兄,我有办法镇住那笑声。”
二人蹑手蹑脚走近棺材,捏鼻忍着臭味,那师兄接过师弟说的镇鬼符,拿起一沓看,上面竟都是明世仙圣还有莲心仙君的画像。
“明世仙圣是何等的厉害,只要把他的画像贴在棺材附近,千墨离的鬼魂还敢作妖吗?别说千墨离,其余恶灵也不敢出来作怪。”
“那这金仙君画像又是何故?”
“啧!金仙君是谁?千墨离的师尊!俗话说的好,儿子做鬼害人,就把他老子纸人烧过去,让他老子在下面治治他儿子,他儿子就不敢作妖了。”说罢那师弟信誓旦旦地指着金来香画像,“徒弟作妖,贴他师尊画像,绝对压制。”
师兄皱眉道:“你确定这东西有用?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放心吧师兄,我都打听好了,那千墨离他怕金来香!”师弟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师兄听完师弟说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师弟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期待,若真成功了,没准还能去领赏。